“这还差不多!”容絮一拳打在他胸膛。
她这小小的拳头打来,对他来说跟棉花似的软,却打入他心口,怦怦乱跳。
岁明珵攥紧身侧的手掌,险些要抬起手握住她的软乎乎小手。
两人笑语叙阔,落坐案几两旁。
容絮目光不经意落在案几上的三只茶杯上,却才想起某人还在变化中......
此时若要他变出来,难免冒犯客人。
她正为难踌躇间,岁明珵不见外地提起茶壶往一只干净的杯中斟茶。他放下茶壶,正要端起茶杯。
容絮一惊,连忙从他手里抢过茶杯,仰头饮下,舒服地哈了一口气:“好渴啊!”
岁明珵倒没多疑她的夺杯之举,遂又斟茶一杯,伸出的手还未触到茶杯边缘,又被容絮迅速抢了去。
一次有理说,两次可有些蹊跷。
岁明珵不解地看着她将两只一模一样的茶杯据在身前。
“这两只茶杯是我专用的,你用这只吧,这只也是干净的。”容絮将旁边一只倒放未用过的茶杯递过去。
岁明珵点点头,也觉在理,单身男女饮同一茶杯实在不妥,只有夫妻才会如此亲密。
他瞄了眼她手边的茶杯,若是方才动作快些,只怕已经饮在口中了。
这般臆想,也不知是不是腹中残余的酒发了后劲,他耳根顿时红了些。
两人闲谈间,容絮抬臂拨发,无意露出手腕戴着的伏灵镯。
虽只露出一角,岁明珵眼尖地瞧见了,甚是惊奇:“你素来不喜戴珠宝首饰,就连发簪都是千年前我送你的,怎有兴致戴起镯子?谁赠你的么?”他话中隐含几分试探。
容絮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随意回道:“在外头捡的,觉得有缘,便戴上了。”
“好看吗?”她朝他扬了扬手腕,露出伏灵镯的全貌,却不想广袖垂落,一截莹润玉白的藕臂就这么大大方方落入岁明珵的眼中。
他眼里哪还有什么镯子,全然被她的手臂吸引。
忽觉目光太过放肆,他忙别开视线,端着茶杯,佯装镇定:“好、好看。”
“唉?”容絮放下手臂,两手撑在桌上,瞅着他:“你的脸好红啊?”
岁明珵抬眼,猝然撞上她清亮的眸子,将自己的羞意瞧得清清楚楚。
忒没出息!他暗暗自骂:不可再畏畏缩缩!
岁明珵迎着她关切的目光,“容絮......我、我......”
他愣是卡了半晌没下文。
他酒量一向好,就算连饮十坛酒也都神思清明。未免酒气熏着她,他来之前刻意施法将身体的酒味净化。
可此刻,与她目光短接,竟有微醺之感——心跳忽快,热意袭面。
“嗯?你要说什么?”容絮见他支支吾吾不成整句,好生费解。
岁明珵深提一口气,就要脱口而出。
“絮絮!”
这声叫唤宛若石破天惊,吓得岁明珵将欲出口的话连着方才好不容易提着的一口气,如数咽了回去,彻底泄气。
抬头一看,赤殷过来了。
岁明珵鼓不起勇气再来一次,遂找个借口先行告退。
瞧着岁明珵红脸逃似的离开,赤殷狐疑地扭头看向容絮。
容絮起身:“舅舅今日不是有事吗?怎有空来找我。”
赤殷面色蓦地几分凝重:“父王有事与你谈。”
容絮笑脸即刻塌了下来,舅舅的脸色这般难看,定不是什么好事。
*
直到容絮随赤殷离开,风无怀恢复人形,湿漉漉站在桌旁,容絮方才喝的就是他变作的杯子。
他施法干爽了衣物,视线徐徐落在桌上——岁明珵方才用过的茶杯。
他果断抬掌,精准地打在杯身,力道刚好将杯子碎成粉齑,再拂袖一扫,化为乌有。
心头的恼意才平息许多。
恼的什么?他想,大概是容絮两年前说过,岁明珵也曾如其他仙家一样形容他——冷血无情、凶神恶煞、面目可憎。
***
半夜时分,风无怀正在屋中打坐固元。
容絮的血对他恢复修为极有帮助,再过些日子,便能施展通魂术感应魔骨的位置。
忽而,他察觉到什么,睁眼望去,一道泛着紫光的人影飘进门来。原来是伏灵趁容絮熟睡之时,悄悄钻出了镯子。
“主上。”伏灵忙上前:“容絮有麻烦了……”
风无怀不甚在意地阖上眼:“她有何麻烦?整天活蹦乱跳的。”
伏灵道:“岁明珵今日与他父亲前来,是为联姻事宜,凤帝也有意要联姻。”
“联姻?”风无怀猛地睁眼:“与容絮?”
“正是!”伏灵点头道:“凤帝明示容絮要嫁给岁明珵,如此紧要之事,我只得趁她睡着赶来通报主上。”
风无怀沉默良久,道:“这事并不紧要......只是她既然要嫁人,我该着手查探魔骨的位置了。”
“不紧要吗?”伏灵表示怀疑。
他脸色沉得似阴云密布......当真不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