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后背一阵风吹过,转眼,沈其蓁身旁就站了一个男子,如松如柏,挺拔苍劲。
“儿臣参见母后。”陆承瑾略略站定,双手抱拳,朝着王皇后行了个礼。
“瑾儿来了。”王皇后倦倦地点了点头,眉目之间稍有喜色。
“母后既然疲累了,便好生歇息,儿臣明日再来向您请安。”说完,领着沈其蓁就欲离开。
“慢着,”皇后徐徐开口道,“母后有话要同其蓁说。”
沈其蓁此刻早就收起周身所有气势,安静柔顺的宛若一只小白兔,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听到被点名,缩缩脑袋低着头。
“其蓁,说说吧,你今日错在何处?”
果然皇后娘娘教训完一个,也不会落下她挨训的份。
只是,今天这件事,她虽然耍了小心思,却说的句句在理,那可都是孔嬷嬷教的规矩,现学现用罢了。
沈其蓁当然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柔声道:“妾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叹了口气:“其蓁,今日之事,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入宫,说与本宫听。”
“是,妾告退。”沈其蓁福了福身。
“儿臣告退。”陆承瑾也躬身告退,两人一起走出大殿。
庞清玄呆呆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一时失神。
直到皇后娘娘开口道:“清玄,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吧。”
“是。”
清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曾嬷嬷上前为皇后按揉太阳穴,语气温柔诚恳道:“娘娘,奴婢不明白,沈姑娘何错之有啊?”
皇后叹了口气。她原以为沈其蓁是个乖顺的闺秀,没想到她内里是一头充满力量的小兽,遇到委屈和不公就立刻爆发出来,一丝情面也不留。
王皇后缓缓道:“其蓁,这个丫头,外表柔弱,内心刚硬,这样的性子,在别处便算了,在宫廷之中,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
王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曾嬷嬷回想起沈其蓁威风凛凛的模样,笑着道:“可娘娘不觉得,这正是她招人喜欢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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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瑾领着沈其蓁往宫外走,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沈其蓁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太子定然是生气了,自己大闹清宁宫的事若是传出去,太子的脸上肯定挂不住。
糟了糟了,如果太子一怒之下,把自己赶出太子府,她还怎么做任务,怎么攒生命值,怎么活下去啊?
沈其蓁一路走得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
等两人坐上马车,沈其蓁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刚才清宁宫里,我同郡主争执,您听了多少啊?”
“不过□□成。”陆承瑾脸色寒如坚冰,垂着眼眸不去看她。
糟了糟了,刚刚她都在殿前说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了?
沈其蓁连忙弱弱地解释:“殿下您也知道,同那些王府、侯府出身的小姐不同,我父亲只是五品官。如今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讨生活,一没背景,二没靠山,举止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舌。”
沈其蓁咽了咽口水,好吧,她承认她现在的举止已经不是“稍有不慎”了。
她继续说:“如今若是我一再忍让,人人都会道我软弱可欺。殿下,我不是有意欺负永成郡主的,若不是她屡次三番挑事,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嗯?”陆承瑾看着她低垂的脑袋。
马车外的阳光透过窗牖,落到她的头顶,细细的碎发像是小动物的绒毛,他的拳头慢慢拢紧,才克制住想要伸手去触碰的冲动。
沈其蓁对身旁人的心思浑然不查,见他还是没有回应,继续低声告罪:“我以后断断不会再如此无礼了,我定好好跟着皇后娘娘和孔嬷嬷学礼仪,您这回就原谅了我,好不好?”
沈其蓁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拉拉陆承瑾的衣角,而陆承瑾依然不做声。
天可怜见,她自从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一天天的日子有多难过。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都开始泛红。
“殿下,你要骂就骂,要罚就罚吧。”沈其蓁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更甚。
陆承瑾忍了一路,终于绷不住了,道:“我何曾说过你有错,何曾说过要责罚你?”
“可你……”沈其蓁一愣。
什么,原来他没有生气啊?
“殿下,你刚刚一声不吭,是在戏弄我?”
陆承瑾抿嘴,低头自顾自地整理广袖,心头却忍着笑意。
“连你也欺负我,”沈其蓁有些恼,瞪着眼睛看他,“殿下什么时候学坏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