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胭收起怀疑的目光,抬手朝肖澜央递出几张餐饮券:“我手上有几张公司去年发的餐饮券,快过期了,正好你拿去用,明天让店家把餐送到你家,这家的菜挺不错的。”
几张藏青色的餐饮券里,还掺着个鼓囊囊的红包。
显然,她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肖澜央迁居一事。
她不等肖澜央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他怀里:“我得出差,今晚的飞机,明天够呛能赶回来,改天有空再去参观你的新家。”
肖澜央是被学校的任课教授给介绍进来实习的,岑胭是与他同一所大学毕业的,非常看好肖澜央。
对于这个在工作上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学姐,肖澜央怀有十足的好感与敬意,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来,足以见得她的手腕。
肖澜央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看着岑胭,眼神清亮,笑容青涩道:“谢谢岑姐,改天我单独请……”
“澜央,你还没好呢?”刘玥不凑巧在肖澜央言谢时小跑进来,看到岑胭在场,她立即收敛起明艳的笑意,垂下头去,“岑经理好。”
岑胭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向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对待手下职员,作为上级的气场又摆在那儿,显得不近人情,办公室里的人分两拨,要么是敬她,要么就是怕她。
肖澜央的视线转向刘玥:“经理送了我几张餐饮券,我就不去超市了,你早点儿回家,明天请你吃好吃的。”
干净的嗓音清浅温和,掺杂了笑意,难免会让女孩子误读出其中有宠溺的成分。
“哦……那我先回去了。”刘玥勾着头,耳梢微微发红,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一股失落劲。
刘玥走后,岑胭又转头看向肖澜央,挑动眉梢,拿着文件夹的手在半空中晃悠两下,打趣道:“小姑娘对你有想法啊。”
肖澜央很有技巧地否认掉这个说法:“我和刘玥都是同一天进公司的新人,她对我会有亲切感是正常的。”
岑胭笑而不语地摇摇头,在她走后,肖澜央检查起打印出来的合同。
看到中途,他眉间蹙了一小下,好像看到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这合同不大对劲,前文一切正常,可列在上面的第九条责任事项明显不应该出现在租房合同上。
那上面是这样写的——“九、如果出现乙方伤害甲方的情况,乙方原地爆炸。”
说让人爆炸,人就爆炸,怎么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事,无论放在任何合同种类里,都尤为不合适。
偏偏,它就这么简单粗暴又唐突地罗列在了合同当中。
可想想自自己接手了那栋房子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合同上的条例又变得似乎能够合乎常理起来。
肖澜央离开办公楼,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山林间的孤房前。
他进门时垂着眼,视线里只有自己的脚尖与地面,而附近一股分外强烈的存在感,让撩起眼皮一转头,就见姚迟蹲坐在一楼过道,目光灼灼地盯着薛非殊住得那间单间的门,门板都快让他的视线给穿出倆窟窿来,像是盯上了耗子的猫。
肖澜央不是很想去招惹他,奈何手上有两份合同要让两个人签了,人都在一楼也算给他行了一个方便。
他调整好表情,挂上纯良亲切的笑脸,朝姚迟走了过去。
姚迟偏斜着脑袋向他看了过来,面色不愉:“别来打扰我。”
肖澜央看看他,又看了看他前方的门,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温声道:“地板上那么凉,坐在那里干什么?薛非殊在里面吗?”
姚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说:“在。”
“你和薛非殊有过节?”肖澜央伸出手叩响房门,“薛大哥,能开下门吗?我是肖澜央。”
姚迟眯起双眼,神色言语间尽是轻蔑之意:“他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小角色能和爷有什么交集?”
“那你蹲在别人屋外干什么呢?”肖澜央越看越觉得姚迟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性子的小少爷。
上学期间他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做过家教,积攒出了些经验。
对付类似的人,就照着哄孩子那劲儿,顺着毛捋就行,尽量避免让小孩产生逆反心理。
姚迟回了句在肖澜央听来意义不明的话:“找点儿零嘴打牙祭。”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交流,隔了一会儿,薛非殊总算给开了门。
肖澜央心知这位胆小的租客对姚迟那是怕得紧,在门开得一刹那,马上一步跨过去,挡在了薛非殊与姚迟之间。
然而姚迟的个头放在那里,视线越过了肖澜央头顶的发旋,幽幽落在了薛非殊脸上,薛非殊一个激灵,在姚迟的注视下,怵得脸上浸出一层冷汗。
肖澜央一直用手撑在房门上,没让那扇门重新闭合。
薛非殊声音打颤,嘘声弱气地问肖澜央:“什……什么事呀?”
肖澜央取下背包,掏出两份合同,分别递给两个人:“合同我拿来了,你俩签下,记得这两天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一份。”那两份合同上都贴心地夹着一杆圆珠笔,“房租是年付,另外有一个月的押金,可以接受吗?”
薛非殊连连点头,姚迟没有异议,取下笔就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肖澜央敛眸,有些失落,他低下头笑了笑:“那先把房租交了吧。”
房租他本来是按照押一付一的收法,现在因为对两个租客不是很满意,摸到机会刁难劝退,外加上明天请同事上家里,总不能让他们坐捧着碗坐在地上吃饭,还得掏钱去置办桌椅,所以才改为让他们两个人一次性付清。
姚迟与薛非殊将房租的钱连同合同一起交给肖澜央。
肖澜央想到明天要去买桌椅,自己一个人,得搬上好几趟。
盘算了会儿后,他弯起双眼微微笑着问那两个人:“薛大哥,姚迟,我明天要去家装市场一趟,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家具,住起来不方便,顺路的话,你们要一起来吗?”
薛非殊眼神一亮,正要答应,就听到姚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想带我出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