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日去见了仲轩后,芸姝便是正日心神不宁的,冬青心里虽担心,却也不敢多问。
她见芸姝颈上的伤口,细窄而又深,断断不是不小心弄伤的,冬青问过芸姝,可她坚持说是自己弄伤的,不让冬青再多问。
她暗自叹息,小姐生来便是细皮嫩肉,光洁无暇的,只怕那伤口日后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疤。
晚膳过后,芸姝又是坐在院里的梨树下发呆。
转眼间便快要入秋了,夜色刚至便起了风。冬青从屋内取来薄袄为小姐披上。
芸姝的身子本是极好的,只因南唐被北祁攻灭时,整个南唐皇室皆死于北祁军麾下,芸姝在吴国听闻此消息后因伤心过度而一病不起,足足过了大半年才好起来。
只是从那时起,芸姝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身子骨变得弱不经风,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从此消失了。她先是常常独自一个人落泪,到后来,仿佛眼泪流干了一般,就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眼中失了生气,整个人也是憔悴无比,就连后来对于宫中人的刁难,她也再懒得理睬。
冬青与她相依为命,不仅把她当作主子,更是把她看做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时无刻不细心照料着。
眼看着夜深了,冬青将芸姝扶回屋,准备洗漱休息。
就在二人准备熄灯时,院中隐约传来一阵扣门声。
“这已经到了府禁的时间,就算哪个下人要回府也得要走正门通报才是,私走这偏门被发现,可是要受杖责的。”冬青道
芸姝打开房门静声听了片刻道:“我听那敲门声时强时弱,又有些急促,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二人思虑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去开门。
“谁在敲门?”冬青问道
未见门外有回应,冬青便又问了几次。
“……是我,快开门……”一个带着微微颤抖的男人声音回答道
芸姝一听这声音,惊讶道:“是他?”
打开门后,门前的景象直将芸姝二人吓得手足无措。
只见仲轩半躺于门口,白色的衣袍已被鲜血染得通红,那张邪魅冷酷的俊颜,此刻因流血过多而失去了血色,俊美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两片薄唇已经干裂泛白……
冬青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别……别出声!”仲轩忍着剧痛吐出这几个字。
芸姝冬青二人赶紧将仲轩扶回屋内。
在烛光下,芸姝这才看清楚。仲轩身上满是刀枪,胸前还中了一箭,他每喘一口气,伤口处便顺势涌出一口鲜血来。
“我去把府上的大夫叫来!”冬青拔腿就要往门外跑去
“别去!”仲轩扯着沙哑的嗓子,低声喊道,“不能让别人发现……”
芸姝慌乱中几乎失了分寸:“那……我带你去府外找大夫……”
仲轩摇摇头,“不行!”此刻的他更虚弱了几分,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街上的伏兵……还未撤去……”
她猜测到,他定是在路上遭人追杀。若是惊动了府上的人,那些安插在将军府的贼人恐怕会乘机杀了仲轩。但是再这样耗下去,他恐怕是要失血而死的。
“有没有……金疮药?”仲轩道
“没……没有,只剩半瓶止血散了!”冬青哭喊道
未见过这般血红场面的二人,吓得不轻,冬青站在那,更是泪水直流。
慌乱中芸姝脖子上的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出血来,突如其来的刺痛让芸姝轻“嘶”一声。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办法。
她起身对冬青道:“快去厨房打些清水来,先将少将军身上的血清洗掉,我去去便回来,别惊动了其他人!”
只见芸姝走到桌边,拿起一把剪刀,硬是在手臂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细嫩的皮肉上,立刻绽开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渐渐涌出,在破开的衣袖处,缓缓绽放开来……
芸姝转身便向外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芸姝从外边回来时,手上拿回了两瓶药散。
此时冬青已将仲轩身上染着鲜血的衣服解开,只是见他那血肉模糊的英躯,冬青不敢下手去拭血。
芸姝深呼几口气,终于镇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