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中送来了学校的钟声，正是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高年级的同学们两两三三结伴回宿舍，路有归混在两拨女生中间，进了高级公寓楼。她刻意选择走楼梯，以免在电梯里遇到住顶楼的同学，引起怀疑。

学校的位置离市中心不算近，这个点安静极了，路有归哼哧哼哧地爬着，只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和偶尔楼道那边传来的人声。顶上两层的楼梯灯似乎坏了，只有蓝蓝的月光照进来，虽然是初夏，但微风很凉，之前爬楼出的汗都缩回去了。

路有归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里明明楼层比较高了，怎么空气比下面还浑浊？她拿出书包里的瑞士军刀，收在袖管里。爸爸妈妈都是考古专业，送她的礼物不是小古董就是一些日常工具。这把刀上刻了她的首字母，是爸爸妈妈最后一次出门前送给她的，后来她就一直随身带着。

公寓门虚掩着，她一走进，屋里的灯就自动亮了，吓了她一跳。原来，房间里装的都是自动感应灯，上次来的时候是下午，所以没有察觉。路有归关上门，以免里面的灯光被别人察觉。只是，当咔嚓的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似乎感到屋内循环着一股凉飕飕的气息。

这屋子，真乱啊，照片里只看到大概，身处现场她才看到，不仅东西不归位，很多家具上还有深深浅浅的划痕，地上也积了一些灰土，奇怪，什么人的鞋子上有这么多土吗？小铃铛就在镜子底下，路有归准备去拿，却听到脑后的天花板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延续，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到后背都僵了起来。路有归以前看过一篇山区人打狼的小说。有一种狼非常狡猾，会跟在人的背后走，一旦人回头，就咬断他的咽喉。她感觉现在就是这样，如果回头，一瞬间的迟疑，一定会给对方很大破绽。

前面就是镜子了，只要到了镜子那，就可以通过反射看到后面的东西！这样想着，她僵直着后背，继续向前走，只是暗暗加快脚步。那声音很有规律，快几下慢几下的，仿佛在给她打拍子。只有几步就到了！没想到，那声音也变快，而且似乎更近了……

路有归突然弯下腰，捂住脑袋，没有东西扑上来，她再抬眼，却看到镜子里的天花板上，有一团灰绿色的，说不出是烟雾，还是水雾的东西。这雾凝聚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没有眼睛，路有归却觉得这东西在冷冷地打量自己。她不禁有些发毛，如果是动物，她就拿刀拼了，但是这雾状的东西要怎么办？小猫这个时候在就好了，它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刚刚动了这个念头，路有归真的听到微弱的回应，就像平时与小猫对话一样：

“用火。”

小猫真的在这里！路有归顿时觉得有了勇气，还好自己过来了！只是，这团雾似乎也听到了小猫的回答，突然很愤怒，扭曲了几下，沿着墙壁向镜子这边滑下来。

“不要慌。”

路有归往周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小猫，但既然它能看到自己，那总算暂时安全。只是小猫似乎精疲力尽，再也没说别的话。路有归定了定神，看着缓缓靠近的烟雾。看来，这东西需要支撑物才能移动，而且速度并不快。火，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往厨房跑去。那里有灶，可以点明火！

厨房很久没人用了，天然气一下子上不来，路有归打了几次火，听到滋滋的声音，但没有点燃。她一边点火，一边用余光看见雾气从地板上漫过来。她心里焦急，一下下地重复着点火的动作，求求你了，快点燃啊！终于，一点火星闪起，燃起来了！

路有归看着窜动的火苗，又看看逼近的绿雾，刚刚还很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这火生在灶上，没有火引，如何击退烟雾？总不能把自己点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