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雉奴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孤老头子絮叨的模样,不由得一酸。
“直到发现他是我的儿子,才放心了么?”
“开放是个好孩子。”老者的话让金雉奴一怔。
“你不怪他?”
“阿雪自出娘胎便有不足之兆,我只是没料到,这个傻丫头,竟然瞒着你们,拼了命也要为他生个孩子,我怪他做甚?我更应当怪自己,没有及时阻止。”
“阻止不了的,她与你一脉相承,都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性子。”金雉奴悠悠地说道:“开放自己便是妇科医生,你知道他为何要去学医么?”
“他与映雪何等情份,焉能看不出她有心悸之症,就是为了这个才去学的医,内科、外科、妇科、产科,一个大男人竟然把这些尽皆学了,而且每日里都为映雪调理身体,成亲五年,足足等了四年,才让她怀上孩子,可谁能想得到,竟然还是保不住。那天映雪走后,他就像丢了魂似的,一个人不说不动,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先帝的丧礼,也没能赶上,为此,不知道惹了多少闲话,一年之内丧妻丧父,我真的担心他撑不住,一个月前,人突然就没了影,连个字句都没留下,可怜我带着晨曦日盼夜盼,你不知道,那丫头乖巧得让人心疼,一直在说,阿婆,爹是不是去寻娘,不要我们了。”
老者怔怔地看着,泪水从她眼中流出,一滴滴地落到甬道上,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好好地说这些做甚,让你见笑了。”金雉奴用衣袖擦了一把脸,毫不在意地抬起头。
“雉王太后,人找到没有,要不要我带人去寻寻。”
“找到了,这会子与圣人在府里说话呢。”
别扭的称呼让金雉奴很是难受,可旧称又太过轻浮,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将听将用罢。
“这些年,你就没想着再续个弦?”
老者摇摇头:“映雪她娘跟了我四十年,为我生了四子一女,如今连孙儿都成了家,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有几年的活头?何必误了人家的青春呢。”
金雉奴话一出口就明白不妥了,可说出口的又收不回,只能唯唯揭过。
“你这次过来是奉召还是”
“都堂想要听我说一说新洲之事,一半也是私心,想来看一看映雪的后事,还有她的孩子,落个心安吧。”
“新洲那十三个郡?是不是闹得不像话。”
“矛盾由来已久,是非曲直一时也说不清,有政策上的偏差,也有人为的怠误,总之是一言难尽,那里地广人稀,国朝前前后后移民数百万,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模样,若是一味得弹压,只怕会激得一发不可收拾,毕竟在那里动兵,隔了一个大洋,后勤上就没法保障,再加上苏人在一旁作祟,怎么处置,还是要谨慎些才好。”12012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