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不仅黄招娣动辄打骂原主,便是钱家的其他人,也没拿原主当个人看。
春季耕田,秋季收割,原主都得像老黄牛一样忙活在地里,不仅如此,一家老小的衣服,都是原身趁中午吃饭的空当提去河边手洗出来。韩彩霞的四个闺女,在黄招娣那受了气,十次有八次会把气出在原主身上。
对于赵青禾的去留,黄招娣心里自然是有些盘算的,给大孙子栓柱娶亲,已经是倾全家之力了,到了二孙子铁柱这,实在凑不齐娶亲的钱,老大媳妇想着把赵大丫给铁柱,但黄招娣又实在瞧不起赵大丫出身,一纠结二纠结的,老二媳妇也上杆子凑热闹,想把大丫嫁给娘家侄子。
家里还没摆弄清楚,半路又杀出个林大成来,黄招娣想着,有那字据和没那字据在,就是两码子事,没有那字据,那大丫就是自己收养的,就是自己养大的,婚事上自然也是她说了算,要是有字据,那就说明,她是收钱给人家带孩子呢,性质上就变了。
黄招娣左想右想,突然想起韩彩霞给她说过,“我哥我嫂子为了给他家娃娶媳妇,准备了一笔好大的彩礼……”
她突然想到,这么大一个姑娘,那是能换钱的,既然不想把赵大丫嫁进韩家,那就想法把人卖到远处,一个坏分子,谁管她是被卖了还是跑了,就算林大成怀疑到自己身上又能咋?
她老人家觉得这主意奇好无比,看着赵青禾,脑子里想着能卖不少钱粮,一时间态度亲热了不少。
晌午的吃饭铃声响了,农场主任和民兵连连长就像赶羊一样,赶着犯人们回来吃饭了。
农场食堂很大,犯人们都拿碗排队打饭,刚从采石场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
“小赵同志,”一个长的还算周正的男的,笑嘻嘻的把碗举到赵清禾面前,“给咱打点儿干的呗。”
赵清禾眼皮子也不抬,从桶里捞了一勺稀的,没有理会他的要求,在这里打饭的人,谁不想要一勺干的,可这锅里就是捞到底,也没干的。
排在这人后面的,是个干瘦的老头,脸色很不好,嘴唇发白发干,瞧着像是病了。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就像这个老头,身上的气质就和一般人不一样,态度也很客气,“小同志,麻烦了。”
赵青禾一看到这个老头,就想到原主的亲爷爷,那个同样温文尔雅的瘦弱老头,心里叹息,面上淡淡嗯了一声,手上却抄起大勺,打了满满一勺糊糊。这人她听说过,以前是大河湾的地主,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相反,村里有不少人还念着这位程老爷的好,经常有人偷偷给送吃的喝的。
借着袖子掩盖住,她飞快的往老人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里头装的是药,是她这些日子偷偷制的药,治外伤效果很好。
程庆元眼神微微变了变,讶异的看了看打饭的姑娘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药瓶拢在手心,身后排队的男人已经开始催促,他低声道了谢,转身慢慢走了。
这一切,黄招娣都没注意。
赵青禾也算有些来历,赵家世代行医,到了爷爷这一代,赵家医堂便名声远扬,她爷爷还被誉为国手,但到了赵青禾父亲这一辈,中医式微,她父天赋平平,医术也平平,更可怕的是,情商平平,为人处事也平平,赵家历代积攒的口碑,竟被败坏干净。
赵青禾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从小便立志重振赵家医堂,为此,她努力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莫名其妙穿越来到这个时代。
不过,中国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赵青禾是个极容易适应环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