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有了搭台唱戏的,更来劲了,言语间也愈发刻薄起来。
“不是我说,你们那个娘也太没脸没皮了,之前从我们家阿勇那儿占了多少便宜?那些鱼是我们家阿勇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拿到县里得卖多少钱啊!
“我们家也就算了,人方猎户家里五个孩子,老娘也病着,日子过得难着呢!你们娘连人家方猎户的便宜都占,也太不要脸了!”
“你胡说什么呢!这蜂蜜是……”
周宁气得刚要反驳,手被他姐扯了一下,就听见她姐接着他的话道:“这蜂蜜是我们管县里的铺子赊的。”
周蜜露出一脸苦笑,朝着众人道:“一罐蜂蜜要一两银子呢!诸位乡亲们也都知道,我阿爹年前摔了腿,眼下每天汤药不断,一副药就是五十文钱。家里头早就没钱了,昨儿隔壁村的王牙婆还上我家来跟我娘商量着要让我去给王家村的傻子当童养媳,我阿娘疼我,就算家里再难也不卖儿女。”
周蜜说着掉下两滴泪来,看着就可怜。
上辈子工作压力大,周蜜每逢休息都去参加沉浸式话剧体验,有回遇上个比她年纪大些的大姐,说起哭戏的学问,她特地学了一手,这会儿倒是学以致用了。
抽了抽鼻子,周蜜接着道:
“我们家也是真没法了,这才去县里拿家里的田抵押给铺子里换了这么一罐子蜂蜜回来,想着这两天正好有商队过来,弄点蜂蜜煮山楂的水来换点儿钱,好给我阿爹治腿。
“别看我们今天好像赚了不少,可刨出来要还给人家铺子的钱,剩下的也就几十文钱,不够我阿爹一日的药钱。
“论起来,咱们村谁有小张婶子赚得多,虽说一斤鱼拿到县里卖得贵,可到底是阿勇叔自己去河里打回来的,哪有粮食成本多?顶多只是费点功夫和人力罢了。
“而且小张婶子这鱼可都是卖不出去的剩下的杂鱼,那成本更低了!别说方叔没往我们家送过蜜,就是真给我们家送了啥,那也是乡里乡亲间的帮衬,乡亲们的一片善心,我们全家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到婶子你的嘴里竟变得如此不堪!打我记事起,村里老少对我家多有帮衬,难不成在你眼里,这些帮衬都是另有所图不成?还是说……我们牛家村的人都是心怀叵测之辈吗?!”
旁边的几个摆摊的立刻就不是瞧热闹的心态了,看着小张氏的脸色也有几分不悦。而且王家的傻子,周围几个村的人谁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说王春花那婆娘也是心坏,这等推人入火坑的事儿也好上赶子张罗。对周家人不免生出同情之心,觉得可怜。
周蜜先是哭穷卖惨,拉一波同情回来,再接着把买卖的成本抬高,稍微算算就知道周家赚到的钱恐怕还真不够拿两副药的,原本心里不忿的顿时平衡不少。
接着这帮人又被周蜜带了顶高帽,尽管这些人中有不少见不得周家好的人,可听见周家人并没有突然转运,言语间还对村里人感恩戴德时,方才生出的嫉恨之情自然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就连小张氏,听见周蜜说那蜂蜜是从县里拿田地抵来的,那股子不平衡的劲儿也软下去,可嘴上还是道:“还不是你们家成天就知道占别人家的便宜,而且,感激才值几个钱?”
周蜜正色道:“话不能这样说,乡亲们对我们家的帮衬,我们家眼下是还不上,等将来我阿爹的腿好了,自然是要报答乡亲们的。”
相比起倒霉的周家,小张氏轻轻松松的赚了几钱银子更让人眼热,一块儿摆摊的村民们里也有不少婆子媳妇,都曾相中过老实本分有能干养家的牛勇。当年若不是这小张氏不要脸的硬贴,哪儿轮得到她一个外村人嫁过来。
加上小张氏为人刻薄尖酸,平日里也没处下几个好人缘,倒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村民们都开始顺着周蜜的话七嘴八舌地数落起小张氏来:
“是啊,小张氏,你少说两句吧。本来就是你们家卖不出去的鱼才给人周家的,也值当你翻来覆去地嚼舌头?”
“阿勇是个好郎君,可惜没娶个好媳妇啊。”
“真不愧是甜水村出来的,抠门儿都抠出花儿来了。小张氏这都嫁到咱牛家村多久了,还脱不掉那身穷算计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