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方瑜没忍住又笑了,他咳嗽一声,憋住气,抬腿跨进了厕所。
厕所里有一个男生在放水,迟淮和方瑜两人一股要吃人的阵势走进来,直接给那男生吓得撒不出尿了,他哆嗦着提好裤子,贴着墙盯着他们俩。
方瑜没管他,径直走到一边拖地。
“你上完没?”迟淮甩着拖把棍朝男生走来。
“上、上完了。”男生吓得直抖。
“上完了就出去,戳这儿当空气清新剂呢?边儿去,我要刷小便池。”迟淮把军训外套裹紧了一些,闷声闷气说。
“好、好。”男生提着裤子就往外跑,生怕慢一步迟淮就给自己塞池子去。
一旁拖地的方瑜瞄了迟淮一眼,刷个马桶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狗逼刷的是联合国秘书长蹲过的坑。
刷完厕所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方瑜走出去把拖把丢墙角,站在洗手池边洗手。
迟淮把军训外套扔到一边,和方瑜并排站着,他用肩膀撞了撞方瑜说,“哎,方小瑜,你说咱两也算是有同扫厕所的交情了,争第一这事还算数不?”
方瑜嘴角抽了抽,去他妈的“同扫厕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扭头盯着迟淮看了一两秒,抬手握拳就往他脸上砸。
迟淮侧身躲开,“哎,这才好好说了几句话怎么又打啊?”
他伸臂接住方瑜的右勾拳,左手从方瑜后腰抄上去扳住他的右肩,轻轻松松把方瑜禁锢在怀里。
方瑜挣了挣,迟淮力气比自己大,自己左半边身体被迟淮压着,根本使不上力。
迟淮扫了方瑜一眼,调笑,“宝贝儿,你今儿早给我脖子抓的五道印还没消呢。”
这话一出方瑜炸了,他又想起了昨晚上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方瑜用胳膊肘去撞迟淮,“你丫闭嘴!”
迟淮眼疾手快摁住,方瑜动弹不了,咬牙低声说,“你他妈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迟淮乐了,他挑挑眉说,“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你给我抓的印儿还没消啊,你以为是什么?方小瑜,你思想很不单纯啊~”
方瑜忍无可忍,盛怒之下,低头,张口,朝迟淮右手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迟淮痛呼,他松开方瑜,甩着手吼了一嗓子,“你他妈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我就咬你了怎么了?”方瑜也在气头上,他说,“有本事你咬回来啊!”
迟淮气急败坏,他瞪着眼睛扑了上去。
两人就像小学生打架,你扯我衣服,我揪你头发,扭在一块,把厕所门口的草地都滚平了。
“你们......在干什么?”林逸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两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方瑜松开掐着迟淮胳膊的手,摁着肩膀把迟淮推开,一言不发站起来,转身就走。
迟淮抹了抹嘴角,没血,就是方瑜那臭小子掐人特疼,他爬起来揉胳膊,瞪了林逸一眼说:“打架啊,你没看见吗?”
林逸眨眼,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迟淮,抿了抿嘴唇说,“淮哥你可是拿了巴西柔术世锦赛冠军的人,就这么打架?”
迟淮抓了抓头发,一脸烦躁,“拿冠军怎么了?方瑜他咬我我就不能咬回去啊!”
“什么?”林逸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懵了一会问,“你说方瑜咬你?”
“牙口真好,看给我咬得血印子!”迟淮把手背伸过去给林逸看,脸上大写着不爽。
林逸看着那圈渗着血珠的整齐牙印,有些词穷。
迟淮也没打算让林逸说话,他把手收回来,提着军训外套扭头就走,一路低气压回到寝室,他抬头往上铺瞅了一眼,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方瑜不在。
方瑜从操场西角翻墙出去,军训基地后边是长满松树的山林,他找了块大岩石坐下,脚底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沟谷,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常绿针叶杉,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方瑜长长吐出口气,仰躺下来。
他活了十七年,这是第一次像无赖一样打架,毫无章法地抓,咬,撕扯,到最后方瑜觉得已经不是打架了,而是发泄,发泄冷漠强势的原生家庭带给他十几年的压力和禁锢。
他父母之间没有爱情,这么多年也不存在亲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为了结婚而结婚,父亲不高兴就冷暴力,母亲受煎熬只保持沉默,两人的痛苦最后都叠加在方瑜身上,一点一点把他拉向看不见的深渊。
阳光有些刺眼,方瑜抬胳膊挡了挡,和迟淮打的这一架很爽,就像是撕扯开了裹在自己身上的黑暗,阳光倾泻而入,四肢百骸都带着暖意,汗水从毛孔蒸发出去,方瑜觉得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