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哭的也是一副小可怜模样,和她平日里的清冷大相径庭,倔强地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往下流,一看就是委屈惨了。
魏轻不知所措,急得抓头发,软下声音哄:“钟情,我错了,真错了,你难受别难为自己啊,咬我哈,乖。”
她抬起带泪的脸横了他一眼,发了狠,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他被咬得闷哼一声。
属狗的呀。
半晌,钟情梨花带雨地松了尊口,略别扭地扭头到另一侧不看他,轻声:“谢谢,去洗手。”
魏轻看她这样知道是不疼了,点点头,爽朗一笑:“行。”便把她在床上放平,出去洗手。
钟情面对着床内,叹了口气,毒性发作的痛楚刚刚让她的脑子都不清醒,才做出那么荒唐的举动。
她撑着坐起,下床到柜子旁梳妆台的妆奁中取出一小圆盒。
魏轻进来就看见她迎窗站着,窗户大开。他一贯是家中最能惹事的,时常被长辈训诫不省心。现在看着钟情这个样子,他诡异地理解了家中长辈们的苦口婆心。
看她平常通达聪颖,其实是个隐藏熊孩子。
要不然她也不能身体刚舒服些,又到窗边去吹冷风。
他心里没来由地生了股火气,刚想出言训斥。
钟情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转身看他,恢复了平常的云淡风轻,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一丝刚刚哭过的痕迹。
魏轻的话全部堵在嘴边,说不出口,心中暗搓搓想她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不及方才难受时可爱。
而对于这样的钟情,他沉默了一瞬,若无其事地问:“还难受么?去……去床上躺着吧。”他没关心过人,怎么听自己说的话都觉得奇怪,尴尬地用左手捂着右手刚刚被她咬的地方。
钟情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抬下巴示意:“手。”
他下意识伸左手出来。
她看着右手上她刚刚咬的齿痕,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另一只。”
他又伸出右手,手背上的牙印太深,肉翻在外面。尽管已经被草草冲洗了一翻,依旧让人见之心惊胆颤,可见下嘴的人使了多大劲儿。
钟情拧开小圆盒的盖子,里面盛着类似软玉一般的半透明膏状物。她用小指勾了一块出来,细细地涂在伤痕上。
魏轻立刻觉得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下去少许,取而代之是冰凉的清爽。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认真地盯着钟情为他上药而神情专注的侧脸,心中爬上一抹异样的感觉。
他没话找话:“刚才是怎么回事?没见你这个样子过,是毒?”
她点点头:“幼时中毒,体内余毒未清,半年要发作一次。”神情懒倦,满不在乎,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涂好药膏,她把盖子合上后将小盒子塞到他手中淡淡道:“每日两次,睡前醒来时涂一涂。方才我失态了,抱歉。”
他端详着手中的药盒,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他心中别扭,反常地没嘴炮,默默点头表示知道。
沉默。
有点尴尬。
钟情补了句,试图缓解尴尬:“对不起。”
魏轻也努力想活络气氛,抖了个机灵:“你又不是外人。”
更尴尬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到一声:“噗嗤。”抬眼看,对上钟情微弯的眼。
她在笑。
这是魏轻头一次见到钟情真心实意的笑,平常她偶尔也笑笑,要么是敷衍,要么是阴阳怪气,没有如现在这般,眉眼弯弯。
魏轻一贯不会逃避。他正视自己,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人太过直面自己也不好,魏轻看自己看得太透的后果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钟情那样的女子……
她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至少如今的自己是配不上的。
他头一次生出自惭形秽的想法。往日他一向自诩老子天下第一,见到她后,他才深知自己的不足。
他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好意思向她讨要一个机会。
自打上次钟情毒发一次,魏轻学得更加刻苦。以前他也认真,但是不过兴趣使然,凭着一腔喜爱以及对将八卦应用于战场上的渴望坚持下去。
这次不同,一看便是用心学了,钟情喊他去吃饭要叫好几次他才回神。
钟情托腮看着看书的魏轻,沉思。明明之前魏轻已然对她动心,怎么又一下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也罢,感情之事强求不来,她慢慢攻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