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边哭边打嗝的女儿,傅决心里到底软了软,他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她的情绪:“父皇相信阿卿,王轩的死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把事情说给父皇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卿抬起盈盈泪目,一脸委屈:“今日我们去岚山寺拜佛,吃晚膳的时候,阿卿的衣裙被打翻的酸梅汤污了,于是侍女带着我去盥洗室换衣,但是我一推开盥洗室的门,就看见了王轩。”
似乎是觉得手感不错,傅决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傅卿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闯入女眷换衣的盥洗室,王家子弟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大燕的公主是要同北戎和亲的,若是那王轩毁了他的谋算,他们王家死一千次也不够。
傅卿面色煞白又转红,羞愤无比:“更下作恶心的还在后面呢。”
她害怕的抱住自己,靠着傅决缩成一团;“阿爹不知道,那王轩见了儿臣竟然就扑上来,欲对儿臣行,行那不轨之事.......”
“大胆!这个孽障!”傅决闻言面色如寒霜,他甚至气得把桌上的砚台都砸了出去,但胸.口仍起.伏不断,一看就是气狠了的模样。
除了生气,他还觉得荒唐,不过一伴读而已,还没有实职,王轩就敢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一国公主,若王轩他日有机会,他难道要弑君不成?
傅决摔了砚台还不解气,只是碍于傅卿还在这里,他不好发作。
只是这等肮脏事,他也不好问自己女儿她的清白还在不在。
傅卿继续掩面而泣:“儿臣一时慌乱,便逃出了盥洗室,但是室外竟然没有侍卫,而且之前帮我带路的侍女也不见了。”
“王轩追了上来,他还让儿臣不要跑了,说他得到了皇姑姑的允许,儿臣没有母亲,他和儿臣也算是得到长辈的同意了。”
“简直一派胡言!”傅决心里冷笑,傅卿的是没有母亲,但她的亲事,还轮不到他皇妹做主。
“儿臣也觉得他胡说,皇姑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皇姑姑已经是方外之人,她人情淡泊,但是儿臣一直觉得她品性高洁。”
傅璎性情高洁?了解她一贯为人的傅决恨不得摇一摇傅卿的脑袋,让她不要这么单纯。
傅卿眼神有些涣散,“他要逼我就范,但我誓死不从,推攘之间,我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溪水。听说王轩会水,所以我没想到他会死。”
“没想到,是我杀了他。”
傅卿垂目瞧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颤声道:“我杀人了,我虽恨他,但我没想亲手杀人,大家都说杀了人要下地狱的......”
“杀得好!阿卿莫怕,你杀的是坏人,是替天行道,才不会下地狱的。”傅决拉住傅卿的手,让她不要再沉浸到自己失手害死人的事情里。
在他看来,王轩死得活该,好歹是他宠了十多年的女儿,凭他也敢染指?
傅卿攥紧傅决的抬手,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他:“阿爹说得是真的吗?我真的不会下地狱?”
“是真的。”傅决瞧着她不曾染上黑暗的眼睛,心里有些刺刺的疼。他开始后悔自己把傅卿养成骄纵却无甚心计的模样,他的女儿看上去似乎太过单纯了善良了,所以她才会对杀了一个想要冒犯她的人而感到害怕。
傅决想到前不久有人来报:萧如晦在路上斥责傅卿,却意外被一只鸽子弄得浑身狼狈,结果他这个傻女儿竟不计前嫌地带着萧如晦去了自己的宫殿,不仅帮他解围,还让他梳洗。
如此看来,他这个女儿除了性子娇了些,却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傅决想着,心里倒是添了些真切的父爱。
他耐心的劝说了傅卿很久,等她平复了情绪,才让人送了她回去。
傅卿形容狼狈的上了御赐的轿撵,阖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攥紧了衣角。
她只是需要皇帝的愧疚和心疼而已,一个小小的岚山寺,他一定能够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傅璎做的。
傅卿会看看皇帝要怎么对待傅璎,而她在皇帝心里又到底有多少分量。
傅卿刚走,傅决神色郑重地传了于安:“去岚山寺的仵作回来了吗?”
于安垂首:“回来了,正在暖阁候着。”
傅决道:“让他进来。”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撒谎,但依着他皇妹年轻时候的性子,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需要做的就是再确定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傅璎做的。
傅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傅卿的婚事,从来不由傅璎做主。她想要胡来,也要看看这后果她承不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