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夜找了篇以前娘亲给她讲过许多遍的古文她早已是倒背如流,想来明日教这篇文章应该不会露怯。
待她默完文章站在窗边舒展腰背忽而发现正躺在外面竹椅上的南弘修。
原来这厮刚才催着她去备课是打她竹椅的主意竟然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是可忍孰不可忍,鸠占鹊巢也不该是他这样明目张胆。
唐昭夜气恼地冲出房间,她打算先一脚将南弘修踢翻在地,再立即往房间跑兴许能赶在他动手之前关上房门躲过一劫。
不过她走到摇椅旁边将脚堪堪抬到半空时,忽而听到摇椅上传来沉稳又有规律的呼吸。她迟疑地凑过去一瞧南弘修竟然躺在上面睡着了?
皎辉落在他清俊眉眼上长睫翕动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平日里惯常下垂的嘴角此时竟微微上扬。
唐昭夜干脆半蹲在他旁边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南弘修的睡颜。
若是他不噎人不瞪人的时候,其实这张面皮生得还是挺不错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年纪轻轻非要投身飞骑军整日里戴着面具可惜了他爹娘给他生得这副好容貌。
虽说夏日里炎热,可晚风到底是有些凉意,若是在外面睡一晚怕是要染风寒。
唐昭夜撑起双臂起身将蒲扇从他手中缓缓抽走,回屋拿了张薄毯出来,蹑手蹑脚地给南弘修盖上,直到将他裹成个蚕蛹才罢休。
她看着南弘修,在心中默念着:我也不过是念在同僚一场略施援手罢了,你若是有良心,以后对我好点便是。
自从认识了南弘修,三天两头偷东西不说,现在还要隔三差五扮个新身份,改明儿还不知道他老人家能想出来什么新的法子来折腾她。
翌日,唐昭夜出门时院中已不见南弘修身影,毯子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竹椅上,人也不在房间,不知去了哪里。
唐昭夜在学堂中百无聊赖地讲着文章,下面坐着的三位学生也同样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家倒是颇为默契地谁也没拆穿谁。
看着程雨晴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唐昭夜神思游荡,想起昨晚上在湖心亭瞧见程夫人与人私会的事情,虽说她认为叫嚣着不许寡妇改嫁的人都是混蛋,但是自家相公才刚刚过世一个月,就转身投入他人怀抱,实在是太快了些。
耳边不停地传来程雨晴的催促声,唐昭夜下意识地抬头,道:“啥?第二春?”
程雨晴皱着眉头问道:“不是第二春,学生是问先生,可否能做一首咏春诗?”
她一个学生竟然考问起先生了,唐昭夜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算着应该快到下学的时候,便轻咳一声道:“如今正值盛夏,何不咏夏一首?不如今日的作业便做一首咏夏的律诗,明早交给我,散课吧。”
唐飞眉心一跳,觉得唐昭夜坑蒙拐骗的本事又拔新高。
他们学堂的大门一到正午,明晃晃的日光就会从外面投进来,正好落在唐昭夜头上,好几次她都怀疑自己头发被烤得冒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头,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她正在埋头收拾着书本,忽而头顶上那焦灼的热意褪去不少。一抬头,才发现是南弘修站在门外。
她展眉一笑,惊喜地看着他。“兄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找你有事,跟我走。”南弘修靠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正好将唐昭夜身上的日光挡住。
此时程雨晴也在呆愣地看着门外之人,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逆光而立的玄衣男子。她从未见过如此容貌出众、气质卓绝的男子,即便是诗会上那些大家子弟们,也找不到一人能让她一眼便像是勾了心魂一般。
程雨晴听母亲说过,林先生有一位病弱的兄长,与林先生一起住在府中,先前一直没见过,她也没打算去拜见,谁曾想竟是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见林先生就要随兄长离开,程雨晴忙起身追了出去。
见这三人前后离开,唐飞越发觉得这件事颇为诡异,尤其是唐昭夜对南弘修那狗腿的态度,简直不像他以前认识的永乐坊一霸。
唐飞小声喃喃:“这小妮子该不会真的和南弘修有一腿吧?”
“这是好事啊,唐侯爷不是正打算为小夜找一门亲事,若她与南将军两情相悦,正好遂了侯爷的心愿。”程雨菲莞尔一笑,不明白唐飞为何反应这般大,
“你是不知道,其实我大伯嚷着要为唐昭夜寻亲事,只是不敢逆了我大伯母的心愿,在他眼中,天底下就没有配得上他闺女的儿郎。她姨母家的林表哥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大伯平日没少夸赞,可真到了谈婚论嫁,第一个就将他排除在外。”
唐飞在他祖母身边,是亲耳听过大伯谈论关于唐昭夜以后夫君的要求,光是家世不得比侯府低这一条,就足以将天下九成九的男子都排除在外,再加上人品贵重,样貌出众这两样,就更是少之又少。
程雨菲忽而掩笑,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地问:“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侯爷该不会是想将小夜许给皇家吧?”
若是按照嘉胜侯找女婿的标准,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当今圣上的两位皇子符合。
唐飞也确实考虑过这件事,认为她的猜测很有可能,说:“凭侯府的势力,要真想让小夜做太子妃,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乾坤未定,也不知大伯究竟会看上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