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宫女脸都白了,宁樱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被判放刑,又没说真的去做。”
“主子没有骗奴婢吧?”她怀疑宁樱一直被杨昭仪压着,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不满,她也一样,但从未想过要推人。
宁樱道:“这也难说……”
红桑噗通跪下来:“主子万万不能这么做啊,主子会前途尽毁的。听奴婢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宁樱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行了,起来吧。”
“主子答应奴婢了?”
“嗯。”
红桑这才松了口气。
春节前几日,玉翠轩的贵人们轮流来探望宁樱,其实她的手差不多痊愈了,实在谈不上是什么重伤,但贵人们都送了礼物,有茶叶,有护手的香膏,还有祛斑的偏方等等。
一时棠梨殿的侧殿比主殿还热闹。
杨昭仪看在眼里,心想一个个都是势利的主,皇上不过是惩罚了刘贵人,又有什么?她本来就犯了错,未必是因为宁樱,宁樱还不是没侍寝吗,都上赶着来献殷勤了。不过她自己对宁樱也有了几分忌惮,说是去挑兰花,也只是去看看,并没有真的挑走一盆。
不过最近太后一直没召宁樱去弹琴,宫女们都猜测是担心宁樱的伤,怕牵扯到。但她们还是希望太后多多召见,哪怕不弹琴说说话也好,这样主子就能见到皇上了。
但宁樱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这些日她在殿内养伤,闲时看看书,累了睡一觉,从没有的惬意,脸都微微的丰盈起来。
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家人了。
除夕那日,她看着宫女们贴春联,剪窗花,准备宴席,一派热闹,不由想到两世的父母,心里一阵难过,如果真的可以放刑……她侧头往主殿瞧去,她不介意推杨昭仪一把,反正杨昭仪早晚也是要害人的。但此事实在不好把握,如果不成,得了别的惩罚,比如被送入冷宫,那可真完了。
宁樱头疼。
等到天黑,屋檐下挂了灯笼,红桑见饭菜都上了,扶着宁樱去用膳:“虽然就主子与奴婢几个,但还是要过好的。”
是啊,先别想这么多了,过好眼前的日子,宁樱给她们赏钱:“今儿都好好吃,好好喝……白鹃,你把封着的黄柑酒取一坛来。”
那是主子给皇上酿的,虽说不知何年何月皇上愿意来尝,可那是主子的心血,怎么今日竟然要拿出来喝?
宫女们都奇怪得看着宁樱。
也不怪她们有这种眼神,以前的宁樱确实是魔障了,做什么都是以秦玄穆为主,没有为自己做的,像这酒吧,酿了一年多了一直摆着,就等着皇上哪日过来可以献上去。
可问题是,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宁樱不能把这些东西都解释给她们听,想一想道:“酿了几坛子都没有尝,怎么知道酿好没有呢?万一难喝怎么办?”
难喝的话肯定不能送与皇上的,白鹃一想有道理:“那主子就尝一尝吧。”
她跑去去取酒。
一开封,芳香扑鼻,有种黄柑特有的清甜,宫女们闻到味道后想,主子第一次酿的酒竟然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买来的呢。
她们是不清楚宁樱花了多少工夫,当初喜欢上秦玄穆后,尚在闺中就打听他的喜好,这黄柑酒也是失败过多次的,后来入宫后再一次认真酿制,已经是得了许多经验,自是不凡。
宁樱自己喝过一盅后也很满意,心想怎么就不能喝?难道她自己不能享用自己酿的美酒吗,凭什么非要献给秦玄穆?
多好喝啊。
却说宫里冷清,没有皇后也没有皇子公主,永安宫里的除夕宴上就光只有皇太后与秦玄穆母子俩,想到自己的亲弟弟靖国公父子俩也出去游玩了,皇太后忍不住叹息:“明年我可不想这样过了,怎么说你也得给我选个儿媳妇!不说多子多孙,三五个该有吧?你瞧瞧,这年过的都没有什么年味。”
秦玄穆道:“是儿子不对。”
淡淡的口气,哪里是真认为不对,可能还想着慢慢挑呢。
皇太后气恼,与姜嬷嬷道:“把妃嫔们请来,在右侧再支一张桌子。”
看皇上没有不准,姜嬷嬷便使人去了,过得一会儿,众妃嫔精心打扮后都赶来请安。
皇太后没瞧见宁樱,不由询问。
姜嬷嬷道:“听说喝醉了,怕在皇上与娘娘跟前失仪。”
该来的竟然没来,皇太后拧眉,有些懊悔:“应该早些知会她们,竟自个儿去过除夕了。”
杨昭仪见状忙道:“太后娘娘,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当时听说宁婕妤在设宴喝酒,只想着小酌怡情,谁想到宁婕妤……可能是过节太兴奋了些,早知道嫔妾该去阻拦一下,喝醉了总不是好事。”
皇太后很喜欢宁樱,并没有因此而怪责,还为之开脱:“许是不小心喝了烈酒,是不是膳房拿错了。”
秦玄穆想起宁樱的样子,怎么也无法与“喝醉”两个字凑一起,她虽然生得娇弱,但眉眼之间清清冷冷的,实在不像是会把自己灌醉的人。
在各位妃嫔们想尽办法要献艺时,他却不想再在永安宫待着了,说出去散步,稍后再来与太后守岁。
外面的寒风吹来,立刻将他身上的暖意驱散。
沿着竹林缓慢走着,秦玄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真的是喝醉了吗?她这样的女子居然也会好酒?
念头闪过,他转了个身朝棠梨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