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心情仍很好,没有呵斥侍女们:“你们这般蠢笨之人,自然不懂我的好。言石生能听懂就行了。他果然听懂了。不枉费本殿下难得散发善心。”
言晓舟以前就有点怕暮晚摇。现在知道了暮晚摇是公主,她在进屋后,立在暮晚摇面前,更是局促。小娘子面容娇俏,却一径低着头脸红,让暮晚摇看得稀奇。
言晓舟将自己怀中的匣子递给公主的侍女,闷声道:“这匣子里是我二哥与我一起制的香饼。我用了大半,仍剩下一些。殿下若不嫌弃,拿去试用便好。殿下若喜欢,我再做些便是。”
暮晚摇让侍女们收好香,见言晓舟屈膝行礼后就要退出去,她一瞥,看到小娘子眼角有些红。
暮晚摇:“哭什么?送我点儿香,让你这么委屈?”
言晓舟被公主的眼尖和冷言冷语吓一跳。
她抬头,果然眼圈红红。但她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因为送殿下一点儿香哭的!殿下喜欢这香,是我的福气,我哪里会委屈?”
暮晚摇望着她。
言晓舟眼圈依然红红的,抿着唇。
暮晚摇好整以暇地以手支颌,懒懒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要学你二哥那样拐弯抹角。”
言晓舟脸再红,这次是羞的。
她小声:“……我二哥读书那么多年,殿下真的不能帮他么?”
暮晚摇:“能。”
言晓舟本只是试一试,暮晚摇如此干脆,她当即惊喜抬目。
但是暮晚摇撩目微笑:“然而我要他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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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坐于案前,正在整理书册,沉思接下来一年的计划。
他预计自己成了殿下的救命恩人,在公主走后,下一年的州考所点名额是他囊中物,根本不用他多费心。
他轻而易举能去长安。
但是长安乃是整个大魏的政治中心,天下学子、才子都在长安。那么多人耽误许多年,在科考上都没有结果……他这个诗赋不好的人,凭什么能脱颖而出呢?
得在有些地方下些功夫才是。
言石生边想边写,列举自己下一年要看的书目,定下自己要掌握的才学,打算如何抓住暮晚摇没有离开的这段时间、从暮晚摇那里套出长安名士们、豪门们的信息……他如此严谨,边写边将写好的字条烧了,一点儿痕迹也不留。
言晓舟敲门进屋,便被满屋的烟熏火燎呛得直咳嗽。
言晓舟:“二哥……咳咳,你又在烧东西了啊?”
言石生起身将妹妹迎入,开了窗子走风,再递上茶水,温和笑道:“天有些冷,我烧些东西取暖。”
言晓被哥哥按着肩坐下:“……”
她不说其他的,只进入自己的主题:“……总之,殿下不是不帮你,是等着你求呢!二哥你快去吧!”
她仰望自己二哥,欢喜催促道:“二哥你之前的打算是对的。我看公主殿下还是很喜欢二哥你的。”
言石生默然。
半晌,他颇有些大义凛然,拂袖道:“大丈夫屹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走这些偏门之道?小妹,平时我是这样教你的么?
“不用多说!让我以色侍人,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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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载天,边关之地,守卫大魏边界的边军,迎来了一行骑兵。
那行骑兵从南蛮的方向疾驰而来,尘烟滚滚之下,兵临边郡城下,自称是乌蛮王来见。
军马出城,边军将领在帐中听到消息,如临大敌:“乌蛮王?一年前,乌蛮不是已经陷入内乱,自顾不暇了么?”
大魏边军自带着大批兵马出营,在星夜下,双方各带兵马,隔着一条长河对峙。
对方骑兵站在山岚上,朗声喊话:“……我新任乌蛮王已平定内乱,特来向大魏称臣!还请将军将书信送去长安,告知君父一声!”
因和亲称臣的缘故,乌蛮王直接称大魏皇帝为“君父”。
边军将军面容严肃,乌蛮重新统一内部……也不知是不是好消息。
他却也不得罪对方,让手下兵骑马过去取了书信,称会快马加鞭送信去长安,告知天下乌蛮王的回归。
这位将军知道这事不是小事,说完几句话便骑马要走,那边乌蛮人中却传来一道有些生硬、但已经算是字正腔圆的说着大魏官话的男声:“将军且慢。”
将军回头,见与己方对峙的山岚之上,葱郁密林,黑压压的乌蛮骑兵中,一黑马飒飒出列。马上,乃是一带着兜帽、面容遮得严实的身材颀长雄伟的男子。
月色下,男子兜帽向后扬一点,露出一点儿下巴。
俊冷傲然。
男人似笑非笑:“我便是新任的乌蛮王。”
大魏将军全身绷紧,警惕地看着这个亲自来边关之地的乌蛮王。手下大魏军队也持着武器,提防对方作乱。
那骑在马上的兜帽男子却面不改色。
他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诸位……可知丹阳公主的下落?不瞒诸位,本王与她……关系匪浅。将军暂且帮本王传话,且问问她,是否还记得她与本王的约定?”
将军警惕:“什么约定?”
男人大笑。
笑声震得密林簌簌、众鸟高飞,而他仰头大笑,何等雄伟气概!
再听他懒洋洋道:“男女之间,你说什么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