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嬛有意识的时候,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惘。她还记得大巴车从环山路的弯道坠落时车内乘客刺耳的尖叫,天旋地转间,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但感觉不到疼痛。
她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丧生!
当有了这个认知,苏嬛努力的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上下眼皮仿佛粘连到了一起,她挣扎了几分钟,才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明亮的光线让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眼前挂着蜘蛛网的潮湿屋顶。
苏嬛有些晕乎乎的坐起身来,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于眼前出现的场景有些不可思议。
木头搭建的房子,房顶还有破洞,一动就咯吱咯吱响的木板床,潮湿的被子,被子中的棉絮都结成了几大团。
21世纪应该……没有这么穷的地方了吧!就算是她们村儿,早在十年前,都已经家家户户都盖上了砖瓦房。
正疑惑间,一大波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如电影般放映了一遍。
原来她还是死了,重生到了这个古代农家女身上。
原主也叫苏嬛,在受凉之后由于没有好的药物治疗,就此一命呜呼,小姑娘才八岁,是苏家最小的女儿。原主所在的这个时代是个架空王朝,和历史上的明朝相仿,也叫明朝,可是皇帝名叫朱元炳。
苏家是分了家的,目前家中有原主爷爷苏文强,父亲苏明华,母亲余秋水,大哥苏农,二哥苏楼,三哥苏禹。原主最小,所以大家都叫她苏小妞,原本的名字反而没有人叫了。
苏家所在的村子名叫大河村,村中的姓氏很杂乱,打仗时流离失所的百姓到这里安家才组成了大河村。
苏家本来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从苏文强父亲那辈儿才搬过来。那个时候的苏家还颇有些富庶,在这村里买了二十多亩良田,十几亩水田,还修了个带大院儿的宅子。
苏文强的父亲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苏文强,二女儿苏秀梅,三儿子苏文富,四儿子苏文刚,小女儿苏秀兰。
苏文强老实,勤勤恳恳的种地,苏文梅嫁给了小河村的马屠夫,苏文富有些小聪明,到镇上的店铺当了伙计,最后还当上了账房先生,而苏文刚则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混人,下田时躲懒,好吃懒做,偷寡妇的肚兜,在村中风评极差,到了二十多岁也没娶上媳妇,后来自己勾搭了郑家村的寡妇。
那寡妇不是个好相与的,自从嫁进来,苏家就没有一天安宁过。后来苏文刚又到镇上迷上了赌博,有一次差点被人打断了手脚,苏老太爷无法,只好将卖了三分之一的田地替他还了债。
为此,还耽误了苏秀兰的婚事,她最后被嫁给了本村一个三十多岁还带着两个孩子的鳏夫做后娘。
而苏文刚却毫不悔改,继续赌博,直至家中良田被卖光,只剩下苏文强开垦的几亩荒地。
苏老太爷气的一病不起,就此撒手西去。他一去,苏家老三迫不及待的分了家。
他不会种田,便要了苏家早年建好的青砖房子,一家人在村子最中央住着。
还剩下苏文强开垦的八亩三等田,被苏文刚娶的寡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了去。苏文强相当于净身出户了。
当时三十多岁的苏文强拉扯着已经十六岁的儿子苏明华和十三岁的女儿苏明芸在东山脚下起了几间木头房子。
至今,苏家一家还住着这几间木头房子,是整个大河村最贫困的几户之一。
等苏嬛理清了一些主要的生活常识,觉得醒来时虚软无力的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仿佛病魔随着原主灵魂的逝去一并消失了。
“小妞,你饿了吗?娘给你煮了碗米粥,快来喝了吧!”余氏从屋外走进来,端着一碗稠稠的白米粥。
苏嬛抬头一看,便见一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的妇人,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棉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木头雕刻的簪子挽着,正是原主的娘余秋水。
“娘。”有了原主的记忆,苏嬛叫起人来也不生涩。
看到那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她知道这是家里仅剩下的米,全拿来给她煮粥了。
“娘,你吃了吗?”
“娘吃过午饭了,你上午烧的厉害,没吃午饭,现在该饿了,快吃吧。”
苏嬛感觉这具身体的肚子确实饿的厉害,便伸手接过。
一碗暖暖的粥下肚,她才觉得力气又全部回来了,之前的虚弱感消失了大半。
余氏接过空碗,叮嘱道:“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你爹他们回来了你再出来吃晚饭。”
“娘,我感觉现在有力气了,想到外头晒晒太阳,这屋里太潮湿了。”
大河村处于南北交界地带,眼下正是三四月交替的季节,春寒料峭,木头屋子不挡风,被子也不暖和,反倒是下午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