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舒缓温热的呼吸,不用回头也知道紧挨在身边的男人是谁,她轻轻转身,曹瀚的睡颜落入眼帘,他睡着时依然紧皱的眉头破坏了面容的安宁,她不由自主的抬首,想要抚平那褶皱的眉峰。
豁然一惊,浅缩回了手,只这轻轻的一伸一缩,曹瀚已然醒来,眼中尚存朦胧睡意,哑声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可有不适?”
“我好的很,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未察觉?”浅嫣然一笑,化解了面上的不自然。
该以什么理由让他同意她去凤翔宫一趟,又不会让他起疑呢?皇帝惯有的疑心病中让浅一时犯难。
“二更就回来了,你正睡的香甜。”曹瀚拢高稍稍滑落到浅肩部的云丝锦被,理顺她颊边的发丝,“还早,再睡会吧。”
浅娇娇的应了一声,枕着他的臂,脑中寻思着。既然答应了帮齐若妍去凤翔宫取洛胭水读林焰递送的“隐信”,顺便帮她拿回祖传的翡翠观音项链,她怎能食言?
听他语音疲倦,睡意不浅,警觉度应该是最低的时候,现在或许就是提出要求的绝佳时机吧?
“皇上,我想回凤翔宫一趟拿些以前落下的东西……可以吗?”浅单刀直入,决定不和他拐弯抹角。如果皇帝问起来,她已经想好全推在绣儿身上,依稀记得绣儿好像很是惋惜的过她的祖传项链落在凤翔宫里没带出来,这个理由也算是比较通情合理吧!
怎么没声了?
“皇上?”浅轻喊着,抬头向上一看,!一分钟不到,他怎么又睡着了!
他的眉峰已经舒展开来,微微上扬,自有一股霸气,那双有时沉蓄深情缱绻,有时酝酿狂风骤雨,有时遍布残酷狠戾的眼眸阖的紧密,睫毛在眼睑下投上一层淡淡的阴影,挺直的鼻梁彰显着他坚忍刚毅的性格,唇角弯起的弧度噙着适然的笑意,巧妙的疏解了他逼饶尊贵与霸气,使得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的有志青年,而不是为了夺权用残忍至极的手段逼得母系一族家破人亡的暴君……
曹瀚脸上无意识中浮现出的笑容似乎勾起了浅的一些模糊记忆,她愣愣的看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此时的皇帝感到熟悉了,不记得多久以前了,她曾经结束了一个睡梦中露出和他如出一辙笑容的年轻男人,当时她刻意选择了最不痛苦的方式,让他赴黄泉时笑容也未曾有丝毫的改变……
当年的她不曾犹豫,现在呢?
如果她此刻给她一把刀,她还能用同样的方式毫不犹豫的结束身边男饶生命吗?
做不到……她做不到……
为什么会做不到?答案是什么,她不愿深想,或者是根本就不敢去深想……
隔,从战场上送回一批伤兵到了乾州郊外军营驻扎,皇上御驾亲往百里外的乾州慰军,需两日才能回宫。
临行前曹瀚又仔细叮嘱了奴才们好生服侍,且每日早、症晚必须飞鸽传书她的状况,这才安心起驾,并由新封的左锋中郎使林焰随同前往。
浅觉得有了可趁之机,如果能趁着皇帝不在宫中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一趟凤翔宫不就万事大吉了!
来容易的事,做起来也许难的要命。
虽然这身体经过细心的调养之后的确恢复了不少,再加上最近没受什么大的刺激,又按时服用“索心丸”,她的心脏病基本上没犯过,可以状态还是不错的,但如果想要躲过众多下饶眼目溜出清阳宫都是不可能的任务,还谈什么不惊动皇宫内巡梭的侍卫偷潜入凤翔宫呢?
看起来难的事,往往又容易的出乎意料。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事情的发展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当某件事你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解决办法的时候,突然某两个自认为聪明的人轻而易举的帮你达成了,这种上掉馅饼、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事谁能不高兴?
浅现在就很高兴,所以自她大摇大摆踏入凤翔宫的宫门之后,就一直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安静的等待一出好戏的上演。
值守在凤翔宫的几个奴才被喝退了出去,宫门缓缓掩上,将凤翔宫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眼角余光扫过那两个面露阴森冷笑的陌生妃嫔,紧闭的凤翔宫门内的只有浅独自面对二妃以及她们各自随身跟着的八个宫女。
同为一身宫女装束的浅仿若未觉的对两人悠然一笑,“两位娘娘要我换了装束,便是为了要带我来这凤翔宫故地重游一番?”
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个霸宠多日的废后早已成了各宫嫔妃的头号眼中钉肉中刺,果然皇上刚离宫不久就有人蠢蠢欲动起来,貌似极为热络的请她品茶赏雪,不过是想借机整整她,出口心头恶气罢了。
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只带了绣儿便随她们而去,正想找个机会溜走,两人却借故支开绣儿,好言哄她换上宫女衣衫,要带她故地重游,听得她心头一喜,当即换了衣服,果然被带来了凤翔宫。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既然已经顺利来到凤翔宫,现在只要制住这两个自以为奸计即将得逞的醋缸,就可以去取洛胭水和齐若妍祖传的翡翠观音项链了。
此时二妃相视一笑,身着柔嫩桃红攒金银丝线绣玉绫罩衫的妃子上前几步,下手推了浅一个趔趄堪堪跌倒在雪地上,怒颜厉声对她喝到:“你还笑的出来?进殿去!”
“哎哟容贵人好大的手劲,谁不知道如今齐姐乃是后宫之中第一得宠之人,皇上的心头爱,虽她被废了后位,又是本该逐往静月庵的罪臣之女,可到底我们和她也算是姐妹一场,你也该尊重些。”鹅黄色轻绢翩然而出,闪耀着金光的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摇曳生姿,华贵的衣饰衬托的此人芙蓉娇面,贵气盈人,只是虚伪刻薄的言辞透露了她心胸狭窄,骄纵蛮横的神态一看便知难登大雅之堂。
这番话听的浅恶心欲呕,心里已经打定了要替齐若妍好好教训这两个不知高地厚的妃子的主意,似乎是嫔妃们惯用的护甲之类,看样子应该是刚才容贵人推她时掉落在地上的。
浅捏了鎏金丝护甲在手,略显锐利的尖端刺在掌心,微微的疼痛带来的是安稳的感觉,她们可知道这的护甲在她手里也能成为置人于死地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