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慈宁宫外文武百官肃穆而立,显然是在等候帝王的到来,浅垂首跟在曹瀚身后,缓缓走过百官中间的夹道,不去理会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或惊诧或怜悯或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不去琢磨他们心中都怀有怎样的心思,浅抬首向上望去,隔着数十阶台阶就是慈宁宫的正殿,宫檐巍峨,庄严沉穆,匾额上“慈宁宫”三个鎏金大字折射着璀璨的光,数条白幡迎风飘荡,在夕阳的辉映之下,这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才能入主的宫殿却有了一股不出的萧瑟意味。
走上青石台阶,曹瀚侧头眺望尚未完全隐没的斜阳,表情漠然,浅站在他的身后,发现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头,很紧,指节已经发白,像是在压抑着心情的激荡。
居高临下望了眼那些各怀心思的百官,这些人中恐怕有不少人也是盼着齐家灭亡的吧!不期然的和一双精光四湛的眸子对上,浅被他眼中的颇有深意的目光弄得不明所以,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从他站在右手边最前首的位置看得出此人必定身份尊贵,二十来岁的样子,五官柔和而俊美,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女性化,就像是一块然白玉,无需雕琢却已完美的毫无瑕疵,素白的孝服穿在他身上颇有些飘逸出尘的味道,只是那双大眼睛里闪烁出意味不明的熠熠精光让浅觉得此人绝不简单,不由开始揣测齐若妍和这人有些什么牵扯。
微愣间,那人竟对着她笑了,那浅浅的微笑看上去无害,却让浅觉得有点不妙,不管怎么样,在这庄重肃穆的时刻对齐若妍作出这种表情的人绝不会是心怀善意的朋友!
不甘示弱的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满意于他瞬间僵硬的面容,却发现众饶表情惊诧的更加惊诧,怜悯的更加怜悯,幸灾乐祸的更加幸灾乐祸,她收敛的笑容,心想这些人一定是以为她已经疯了……
无所谓,就让他们以为她疯了吧!如果是齐若妍那种从娇生惯养受尽宠爱的千金姐话,骤然经历这么多事恐怕不疯也难,可惜她不是齐若妍,对于曾经每时每刻都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她来,这些事不过是些挫折罢了,等着看好戏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浅烦恼的皱皱眉,因为“白玉”的两眼始终就不曾从她身上移开,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皮相窥视她的灵魂一样,不耐烦的送他一记白眼算是作为他对她不停行着注目礼的答谢,却见那窥探的目光猛地深邃了许多,让她莫名的想起了皇帝……
眨眼间,“白玉”垂目,表情肃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转脸,浅了然,原来皇帝已转过头来俯视着台阶下的百官。
斜阳的残红终于陨落,礼官念了一大通什么“贤良淑德,辅佐幼主,功在社稷……”的颂词之后,钟鼓之声再次大作,百官向西跪首,为太后送行,浅茫然而立,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跪下!”曹瀚沉着脸对她低喝,心里有些相信她之前所了,母后疼她至深,若不是失忆,她怎么毫无哀戚之情……
浅赶紧依言跪下,却听到身边轻响,皇帝已跪在她的身边,偷觑着他的侧脸,看不清全然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哀伤……
浅有些惊异,她不太能够理解这所谓的亲情,只能按常理来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