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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故事(草稿)05

“你们都在天上吗?可以下来吗?我好害怕。”闪闪抬头看着天空,默默祝愿道。

见到女孩情绪有所稳定,天凌悄悄拿了一个馒头,正准备塞进嘴巴里,却发现小女孩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天凌做贼心虚,慌忙将馒头拿在胸口擦了擦,顾不得小女孩紧张的神情,恭敬地放回原处,叩拜道:“各位长辈你们一定要在天上好好守护小妹妹,这是我孝敬你们的。”

“小哥哥谢谢你,我已经不那么伤心了,大家都在天上看着我呢,并没有离去,我拿些东西给你吃。”闪闪说着开始在废墟里找食物,不一会儿便找出了很多,只不过都脏兮兮的。

“小哥哥?我今年都二十八了,可以当叔了。”天凌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手上可顾不得这些,不管食物如何脏,统统送到嘴巴里加工,化为自己的动力。

“小妹妹今后你要怎么办?”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天凌关心地问道,自己虽然初来苍穹,可是再怎么看,小女孩也不是那种可以为自己解惑的人,索性将此事放在心里,对方帮助了自己,好歹得做些什么才行。

“我还可以去哪里吗?我不知道,我想好好守着这里。”闪闪一脸的茫然。

天凌暗自摇摇头,呆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得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去,随着屁股传来痛楚,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小哥哥你受伤了?”看着天凌难受的神情,闪闪小声地问道。

“受了点小伤,屁股快烂了而已。”天凌苦中作乐,半开玩笑地说道,他不想给女孩增加担忧。

“我看看!”闪闪不由分说,马上走到天凌身后,认真检查起来。

“这个不大合适吧。”天凌一脸的尴尬,自己的四瓣屁股没想到要给人细细欣赏,一想到这个就一阵毛骨悚然。

“小哥哥你的伤很重,都流脓了,得赶紧敷药草才行,村里有这种药草,我给你找找去。”闪闪又在废墟里寻找起来。

“药啊药,有什么药能让我站起来啊,这该死的屁股。”天凌只能咬牙宣泄,莫非自己要一直这样趴着走。

“这些药草要怎么用?”看着女孩手上一大堆药草,天凌询问道。

“小哥哥这是麻枯草,以前叔公们外出打猎受伤都是敷这些药草,可以消炎止痛,只要嚼碎敷在伤口上就行。”闪闪认真地说道。

“小妹妹我来就可以了。”见到女孩要将麻枯草放入嘴里,天凌忙出声阻止,这可是是要敷在屁股上的,借别人的口那就太罪过了,还是自己来比较妥当。

“那好吧,那大哥哥你要多嚼一些,那个伤口太大了。”闪闪微微笑了笑,将麻枯草送进天凌的嘴里。

听到这些话,他差点没岔气,怎么想都觉得女孩的话有着负面意思,想到自己的屁股,天凌努力运动起牙齿。

“好麻!”苦涩的味道中带着强大的麻醉效果,而且清凉得就跟吃了薄荷一般,不一会儿天凌便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堵住了,随着将自己的屁股敷满药草,天凌无法说话了,只感觉嘴巴里向顶着一条猪舌头,两片嘴唇就像挂肠一样,除了流淌唾沫,别无用处。

“小哥哥过两个时辰就没事了。”闪闪提醒道。

天凌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不过效果确实明显,屁股的疼痛骤然下降,而且冰凉得很是舒服,不想先前那般的燥热。

“我好像忘了问小妹妹叫什么了。”天凌暗自想到,对方帮了自己两个大忙了,等麻痹效果解除后,可得先问这个问题。

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用这句话来形容大梁国边疆贴切不过,雨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山还是那样的山,人还是那两人,五天前,在天凌的耐心规劝下,闪闪终于跟他踏上了新的路途。

天凌无法知道方向,前三天他带着闪闪在山里走得团团转,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前进的是同一个方向,按照地球法则,只要不死且一直走,总会碰到其他人的。

一路上,寻找食物的工作就落在了闪闪的身上,对于这点,天凌觉得很丢面子,堂堂的七尺男儿,居然要一个八岁的女娃来照顾,他的两只手早已伤痕累累,身上其他部位在这几天跟荆棘密布的山林打交道后,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之一句话,他身上目前暂时看不到哪里是完整的。

这几天天凌算是看出一个端倪,那就是屁股上的伤口总是很难愈合,虽然有麻枯草可以缓解,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草药,而且他总感觉屁股上的伤口很不简单,好像不似一般的外伤,有时候他会猜测是不是自己要废了。

“道德天尊这就是你说的追求大道的苍穹?”天凌切实体会到什么是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天天吃野果,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天凌模样本来还算不错,多亏了这几天的折磨,此时的他比野人还要更加原始,不注意看,普通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人。

“小哥哥把你跟前的柴火整理一下,我等等过来绑。”阳光透过稀疏的林木照射进阴暗的矮树丛中,这天天凌靠在一棵小火树上,不远处正在拾柴火的闪闪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天凌动了动身体,开始整理柴火。

在山林中的第四天,他们遇到了一个老头,说是老头只不过是年岁使然,但是他生的倒是魁梧,就算是比三国黄忠也不妨多让,住在深山里,靠打猎为生,天凌跟闪闪在一处密林撞见老头,暂时在他的住处落脚,老头对他们还算不错,给天凌用上了比麻枯草更好一点的药草,当然这让他的嘴巴又要多受些痛苦了。

“在深山草莽里活着可不容易,你们一个受重伤,一个年纪这么也帮不上我什么,就在这附近捡检柴火吧,我也帮你们打听打听,清河郡究竟在什么位置,呵呵。”

收拾完柴火,天凌继续靠着小火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没气力,要不是那老头的药草,说不定更加严重。

“难道真如那老头说的,我这个伤口当中有隐患,寻常药草是不管用的,得有高人相救才能化解隐疾?”天凌对于老头的告诫没有多少怀疑,伤口是自己的,他比谁都清楚。

“苍穹啊苍穹,大道在哪里?道德那杂毛不是说我的福缘很深厚吗,怎么我自己感觉不到?”天凌有些失落,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自己的前途好像在朝着一个很糟糕的方向发展,完全看不清什么。

“闪闪柴火拾好了吗?”就在这时老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凌眉头微微一紧,不一会儿,老头拉着一个疯癫的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而这时闪闪正好将柴火整理好,看到对方,露出笑容,十分乖巧地说道:“老爷爷您回来了啊,小海哥哥也在啊,柴火快好了,我绑下就背回去。”

“闪闪真懂事,收拾了这么多柴火,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让爷爷来做就行,要不你先带小海回去。”老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将那个男孩拉到闪闪的面前。

“呃呵呵,呃呵呵,女女,女女。”小海嘴角流着哈喇子,双眼泛白,好像挤在一处,此刻痴笑着张开双臂。

天凌一阵脸黑,就是这货,在自己第一次进入老头住处的时候,差点没让自己小便失禁,浑身邋里邋遢,带着一股寒酸跟屎尿味,那张脸简直比泔水桶还要脏,两眼布满眼屎,鼻毛长得比胡子还长。

这叫小海的男孩二十上下,是老头的独子,据说以前是个读书的,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就疯了,老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述说,不过在天凌看来,小海跟小狗没什么区别,老头貌似是圈养着他。

“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天凌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见到闪闪有些惊恐,正不知所措,赶忙一手捂着柴火,一手向前开路,慢慢的爬到了老头跟前,出声道:“老爷爷还是我来吧,您去打猎已经够辛苦的了,这点事情理当我来做。”

“是啊老爷爷,我们可以做的。”闪闪胆颤地后退一步,赶紧出声道。

“那好吧,今天我打了一只雪花鸡,我这就去收拾,等等一起吃。”老头看了一眼天凌,眼中有着一丝不自然,再次叮嘱闪闪一番,这才带着小海离开。

“女女,女女。”小海几乎目光没离开过闪闪,被老头拖着走。

天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那个小海对于闪闪而言都太过危险了,那货就像是一头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饿狼。

“小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赶紧收拾好柴火,回去就有雪花鸡吃了。”闪闪无法去预想那么多的未知,老头的雪花鸡她可牢牢记着,小海带给她的恐慌早已记不上。

“闪闪我们现在就走吧,争取早一天到清河郡。”天凌不想多做解释,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哥哥你说什么?”正在捆绑柴火的闪闪闻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该离开了。”天凌没有解释,再次开口。

闪闪眼中有些失落,低头说道:“老爷爷对我们很不错的,要是走的话,应该跟他说一下。”

天凌最怕的就是再次面对那个老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有些事情就算他说了,闪闪也不见得会明白,要是再回到老头的住处,他怕会发生其他的变故。

“小哥哥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老爷爷帮助了我们,要不我们明天再走吧。”闪闪央求道。

“那好吧。”天凌无法开口否决。

一路忧心忡忡,爬到住处,天凌还浑然不知,一股诱人的肉香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发现已经到了。

“老爷爷我们回来了。”放好柴火,闪闪冲着屋里唤了一声。

“回来就好,血花鸡刚好可以吃了,快进屋里。”老头喜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好香啊。”闪闪满怀期待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按着木桌,目光火热,完全忽略了正在缓慢进屋的天凌。

“女女,女女,女女。”内屋里传出小海的声音,夹带着铁链交击的响声。

“闪闪先洗洗脸,瞧你这脏兮兮的。”老头打好了热水,朝着闪闪招呼道。

天凌明白老头肯定是把小海锁起来了,爬到了自己吃饭的地方,说是吃饭的地方,其实就是晚上睡觉之地,一张藤蔓编织的草席,下面盖着厚厚的枯草,旁边放着一张矮脚桌子,现在的他可上不了正席。

“谢谢老爷爷。”闪闪这才微微安心,洗完了脸,又将面巾浸好热水拧干,递给了天凌。

老头将煮好的雪花鸡端上了桌子,在放上一盘腌制的腊肉,一小碟野菜,最后自己提着一壶酒坐了下来。

闪闪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盆雪花鸡,而天凌的视线则始终不离老头,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但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预防。

“到底该怎么办,这老货没什么不正常啊,只是比较热情,对了,太过热情了。”天凌暗自猜想的时候,老头却是来到他的跟前,给他倒上了一碗酒。

“这酒是用山参泡制的,你可以喝点,对于伤势有帮助。”说着老头端起酒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闪闪饿了吧,雪花鸡要趁热吃。”老头端好一碗鸡汤,小心了吹了吹,推到闪闪跟前,耐心地说道。

“老爷爷小哥哥也要吃雪花鸡。”闪闪小声地说道,天凌还没有吃东西,她不好意思先吃。

“没事,你先吃吧,我给他送点过去。”老头说着取来一个空碗,装起雪花鸡来。

“那就谢谢爷爷了。”闪闪开心地说道,顾不得其他,开始慢慢喝汤。

“年轻人你不会喝酒吗?这可是好东西啊,我以前经常受伤,喝点酒就没事了。”老头端来鸡汤,拿着酒壶碰了碰天凌的那碗酒。

天凌笑了笑,慢慢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味道实在不咋地,偷偷看了一眼老头,发现对方始终看着自己,当下只能咬着牙捏着鼻子将酒喝完。

“还算不错,鸡汤要趁热喝,别凉了。”老头说完再次离开。

“小哥哥鸡汤好好喝。”闪闪冲着他笑道,神情无比的满足。

“确实挺香的。”架不住肉香的诱惑,天凌喝了一口,回味无穷,山里什么都不好,但就是野味特别多。

“怎么回事?”啃着肉块的天凌神情一阵恍惚,突然很想睡觉,目光望向闪闪,却发现模糊无比,喉咙微动,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

“真的有问题?”努力晃了晃脑袋,天凌想让自己的视线清楚一些,视线转移,他想将老头看得清楚一些,却发现是徒劳无功的。

“年轻人那酒的药效很好吧,好好睡一觉,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隐约间他听到的老头的声音。

“该死的。”天凌的脑袋就这么无力地搭在矮脚桌上,视线模糊不清。

“儿啊儿,看着你这样,我真想亲手杀了你,咱们家的仇是报不了了,你喜欢这个小女娃,这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了。”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

滋啦啦,内屋传来一连窜铁链掉落的声音,天凌的五脏六腑剧震。

“女女!!!女女女女!”

“闪闪快跑啊。”天凌请求着,此刻的他脸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好后悔,刚才什么不狠心一点,带着闪闪立刻就离开这里。

“真希望这是一个梦啊,醒来就没事了,道德啊道德你娘的是不是嗝屁了,好歹出个气啊,什么狗屁图腾。”天凌从没像现在这般难过,沮丧懊恼集于一声。

“老爷爷你干什么,小哥哥!小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小哥哥,老爷爷!”

“女女!!!女女女!呃呵呵!!”

“再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呜呜!小哥、、哥。”

叽叽叽叽,林中鸟儿孤零零地叫唤不断,扑闪着翅膀拍打不停,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卡擦卡擦的声音,满地的枯枝败叶不停地被踩断,天凌面容毫无血色,一手撑着木棍,艰难地走着路,腰间裹着严实的麻藤,勒得很紧,一滴滴散发着恶臭的稠液自他走后而躺下。

满头污垢,一脸的胡渣子,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闪闪紧紧依偎在他的背上,一阵一阵颤抖,瞳孔紧缩,发丝凌乱,模样有些骇人。

“闪闪还记不记得昨天我给你讲的花果山的故事啊,今天我在接着讲,你听好了。”那场噩梦过去已有几日,可是天凌觉得就好像是在昨天,每一晚都会被相同的梦境吓醒,他就会发现闪闪铁青的脸,双目死死的看着自己。

身边少了闪闪往日的声音,总觉得不习惯,慢慢的讲着故事,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活的好像不是自己,跟死都没什么区别。

“我是你的累赘。”天凌自言道,这句话他是对闪闪说的。

闪闪面无表情,就跟痴呆儿一个样,天凌心疼无比,正是因为这个,他对自己更加狠心,屁股上的伤势他弃之不顾,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深山,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嗡!!!”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徐徐传来。

天凌心生疑虑,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

随着大腿处传来一阵滚烫,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骇然发现手掌被什么东西烫伤了。

“闪闪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天凌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大腿的滚烫渐渐减弱,他这才手伸进口袋里,将那古怪之物取了出来。

“这片叶子?”看着手中干枯的莲叶,天凌诧异无比,此刻的莲叶虽然还是干枯的,可是却像萤火虫一般,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凌无法知道是什么原因,而就在这时,莲叶竟然自主地漂浮起来。

“好奇怪?”天凌注意到,莲叶开始移动。

“闪闪我们等等在休息。”天凌不得不将她背起来,然后慢慢地跟着那片莲叶,实际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莲叶将他们带到一处布满青苔的湿地之后便盘旋着,这里阴森无比,有着一股冷冽的寒意,四周的树木颜色怪异无比,墨绿中带着点点血芒。

“这地方好诡异。”天凌感受得十分剧烈,这个地方好像与他格格不入。

“死气沉沉的。”天凌的目光落向莲叶,完全不知道它停在这里干什么。

“呣!!!!”苍老沉重的轰鸣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咚!”抑扬顿挫的钟声响起。

天凌生生后退了几步,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下沉,他好像感觉到千万只蠕虫正在钻入自己的血肉中。

“呣!”

“这声音是这些树木发出的!”天凌想挣扎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就使不上,视线中那些树木的模样太过怪异。

“这些树木怎么感觉像是白骨堆成的。”天凌强烈的感到不安,一股粘稠的腐臭袭来,差点没让他窒息。

“这些难道是尸水?”天凌发现青苔早已消失不见,而且自己却浸泡在了一滩黄水当中,只见水中布满蠕动的蛆虫。

“啊!”尸水的侵蚀,彻底引发了屁股上的痛楚,天凌身体摇晃不停。

“哗啦啦!”黄水中冒起一个个水泡,莲叶在这时飘到了天凌的跟前,光芒大盛,给这个阴暗的地方带来了无限光明。

“哗啦啦!”一件东西慢慢从水泡中浮现而出,天凌与他相隔不过一尺,瞳孔渐渐放大,眼前的那件东西分明是一具骷髅,而且上面布满腐肉,臭气喧天,一大群食腐蝇从它镂空的胸腔里飞出,在半空中呼啸盘旋,发出连续不断的嗡嗡声。

天凌勉强支撑自己的意识,与骷髅对视,其实已经心胆剧震,余光扫见骷髅捧着一把刀具,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那是一把黑得暗淡的长刀,刀锋看上去钝得要死,没有一丝光泽,宽约八寸,刀背十分厚重,竟有三寸,刀柄与刀身浑然一体,刀尖如月牙般弯曲,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件废物。

骷髅空洞的眼孔中慢慢的亮起微弱的火苗,同时只见它慢慢的屈身,做出了普通人常见的恭敬动作。

天凌双眼变成了黑色,阴森诡异无比,不由自主地伸手抓在了那把刀上,骷髅显得更加卑躬屈膝,头颅低得极低,似乎不敢与他对视。

“不属于这里的人,不属于活人的刀。”

天凌仿佛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身上被万魂缠绕,鬼哭狼嚎,无法看清其貌,那人的话语生硬而且冷淡。

“刀是杀人的刀,人是该死的人。”天凌喃喃自言,将那把刀高高举起,尸水渐渐的消退,骷髅一直弓着身子沉入底下。

“你究竟是何物?”天凌握着莲叶,思考片刻将其放入口袋中,刚想将刀放下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使力就是做不到,那把刀好像固定在半空一样。

“什么情况?”天凌感觉到那把刀猛然震开自己的手。

噗嗤!诡异的刀直接贯穿了天凌的胸口。

“啊!不要!”天凌猛然惊醒,本能地去摸胸口,发现一切都正常无比,掏出莲叶,还是那么的干枯,他发觉自己的头非常痛,完全理不清思绪。

闪闪木讷地呆在被他放下的地方,似乎他从来就没离开过原地,可是刚才的一切为什么那么的真实。

天凌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彻底失去知觉,他想发狂地大叫几声,但又怕引来山中猛兽,努力爬到闪闪身边,仔细看着她。

“闪闪你能说说话吗,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我觉得好累。”天凌带着要求的语气说道,他受够了,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乱七八糟,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闪闪没有回应他,就像一个死人一般,唯一的区别便是她还有呼吸,如行尸走肉。天凌心神一散,就这么昏睡过去,他确实需要休息。

“别过来,求求你了,呜呜。”天凌被闪闪的惊叫声惊醒,见她大汗淋漓,卷缩在自己的身后,以为是做噩梦,刚想出声安慰,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呃呵呵,女女女女。”

“我草!怎么还没死?”天凌的目光转向光溜溜的小海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天凌可是记得,自己昏迷不久后突然醒来,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迅速抄起一把钉耙就冲进了内屋里,屋里狼狈不堪,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闪闪浑身布满抓痕,惊恐地躲避着小海的扑袭,衣服的碎屑满地都是。

老头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小海的后脑门狠狠的砸了下去,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抱着闪闪就冲出了屋子,之后便听到老头的哀嚎之声。

“该死的。”天凌想站起来,却是不能如意,他将木棍紧紧抓在手里,只等着小海靠近,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够捅死他。

眼下的情形可容不得他紧张,虽然之前没有任何思考就将钉耙砸了下去,可是对于他来说,杀人还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从来没杀过,本能的恐惧是十分巨大的。

“女女女女。”小海终于行动了。

天凌单手撑地,尽量将自己的出手点抬高,仅有的一次出手,他不容有失,否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或许没有一辈子了。

卡擦!木棍刺中了小海的腹部,可是却没有阻挡他的步伐,因为木棍断了,天凌没做任何思考,伸手抱住了小海的双脚。

“女女女女。”天凌险些被一股巨力震飞,小海对他视若无睹,腹部的大洞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朝着闪闪伸出魔手。

“不要,小哥哥,小哥哥。”闪闪一脚被树枝绑倒,重重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将闪闪整个人提了起来,小海止住脚步,笑嘻嘻地看着来人。天凌这时候也回过气来,见到老头抓着闪闪,急忙爬了过去。

“住手,你儿子是我打伤的,有什么冲着我来,放开闪闪。”天凌使劲力气叫喊道。

老头面无表情,双眼疲惫不堪,跟往日差别太大,此刻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稍微动一动气就有可能进棺材的样子。

“儿啊儿,你真的好惨啊,我们家好惨啊。”老头没有放开闪闪,而是嗷嗷大哭起来,老泪纵横。

“你们好惨,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闪闪,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比你们可怜几百倍,刀在哪里?”天凌眸子慢慢变黑,身体紧接着站立起来,转眼间赤发朝天,如一头野兽般怒瞪着老头。

“呃呃呃!”小海脸色微变,不停地流着鼻涕,快速地窜到了老头的身后,恐惧地看着天凌。

“刀是杀人的刀,人是该死的人。”那把暗淡的钝刀赫然插在天凌的胸口上,阴森的气息缠绕,一股深渊的寒冷自他身上散发开来。

“小哥哥?”看着现在的天凌闪闪同样恐惧,想求救可是却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对面的还是那个人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让人害怕。

“刀?”老头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天凌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对方此刻站着却是不争的事实。

天凌拔出了钝刀,出言道:“放了闪闪,你们都是该死的人,我有不属于活人的刀。”

“啊!”老头双目破碎,粘液横流,带着颤抖的嗓音说道:“我看到那把刀了,不属于活人的刀吗?原来我早就死了。”

放下闪闪,老头无力地栽倒在地,而这时小海也变得相当奇怪,没有去抓闪闪,而是紧紧抱着老头,眼中不停落泪,紧闭着嘴唇。

“闪闪来我这边。”天凌的眸子恢复正常,温和地出声。

“小哥哥。”闪闪不再犹豫,躲到了他的身后,不敢再看眼前的情景。

“小兄弟你可以杀了我们父子两,我们的罪孽太重了,但是我有冤屈,想请你听一听。”老头虚弱地说道。

“我当然会杀了你们,当日你说你儿子原本是个读书人,后来疯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想你的冤屈就来自这里,想说就说吧。”天凌应允。

老头感激地朝他拜了一拜,凄凉地说道:“我一家老小都生活在清河郡,我儿海子打小就聪慧,我和他娘辛辛苦苦供他读完私塾,正当考取功名的时候,清河郡姬家大少爷带着一班随从闯入我家,说是要招募一些文案,便把我儿给抓了去,没想到事情没过去多久,那天我正好在山里,回到家却发现家里被毁坏一空,我从邻居那里才得知是给姬家人抓了去。”

“我去姬家求情,没想到被家奴暴打一顿,他们把我女儿的尸体给仍了出来,原来她被家奴凌辱而死,然后我便看到海子疯了,自顾自的从姬家大宅走出,当我想问孩子他娘在哪里时,那些家奴告诉我,原来我家老婆子被他们给剁成肉碎,强行给海子喂下了啊,啊啊啊!”

“为何不去找清河郡守伸冤?”天凌微微动容,万万没想到姬家竟然这么狠心。

“没用的,姬家就是郡守的娘家人,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姬家,我死也难以瞑目。”老头吐出了满肚子苦水,身体摇摇欲坠。

“有有有、、道、、果、、在谷、、、、底谷底、、”小海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口吐白沫。

天凌看了小海一眼,暗暗吃惊,姬家为什么会这么灭绝人性,恐怕跟小海有很大的关系,可惜现在的他,没办法给出答案。

“儿啊儿,下辈子找户好人家。”老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兄弟送我们上路吧,对不住你们了。”老头朝着天凌磕磕头。

“你们的冤屈确实令人义愤填膺,可是我也不能收手,我的刀是杀人的刀,我还是要杀死你们,就让你们做我手上第一任亡魂吧,不过姬家该付出的代价我还是会为你们找回来的,只要我还能一直活下去,我就会履行我的承诺。”天凌说道。

“我们一家会在黄泉下一直祝福你,小兄弟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老头闻言再次磕头,他想在死前记住恩人的名讳。

“我叫天凌,我要出刀了。”天凌来到老头跟前,钝刀在他手中划出一条弧线,人头滚落,没一丝血迹溅出。

“你也该上路了。”天凌冷漠地看着小海,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同情心。

小海抬头看着他,神情刹那清明,点点头:“谢了啊,清河郡有大诡异,道果在谷底谷,呃呵呵。”

“我知道了,解脱吧,来生应该好好报答父母。”天凌手起刀落,轻易的杀了两个人,他的情绪上没有半点的波动,将钝刀插回胸口,一切做的都是那么的自然。

“这就是杀人吗?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可是为什么会心里发酸呢。”天凌茫然地站着,愣愣的看着那两具断头尸体。

“用刀杀人,究竟要怎么杀?砍的吗?”天凌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去砍掉两人的头,难道包青天看太多了,这样杀人比较符合。

“小哥哥你怎么哭了啊。”闪闪的气色好转,虽然有些苍白,但比原来是要好多了,对于两人的死倒是不那么害怕,她可是经历过林村血案的,见到天凌在默默流泪,关心地问道。

“没哭啊,沙子吹进眼睛了,我揉揉就好了。”说完天凌匆匆走开,他没有去揉眼睛,而是在挖坑,人已经杀死了,总得让人家入土为安吧。

“难道大道还有果实吗?该死的道德,怎么没有跟我说个清楚。”看着夕阳落下山头,天凌将最后一把泥土盖上,顺手把那截木棍立在土包上面。

“小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清河郡。”

“清河郡在哪里?”

“额!在远方。”

在离官道很近的地带,有着一个庞大的营寨,建造得十分隐秘,营寨当中黑压压的尽是黒燕军,早已将营寨内外围得水泄不通,点将台上,巨大的火把发出呼啸的火舌,安静得有些可怕,这些军官无形中就散发出杀伐气息。

官道上响起的马蹄声,远远的便传进了营寨,叶宏博等人风尘仆仆,终于逃出了清河郡,这个营寨正是黒燕寨,他的大本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去梁都的路途已经安全了,不用再担心那些可怕的黑衣人。

“恭迎燕王。”众将士齐齐出声,声势浩大,他们统一的拔出武器指向苍穹。

叶宏博虽然疲惫,可是气势不失,稳步地下马,然后踏上点将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此次我受陛下所托,前往清河郡,没想到是一条必死之路,五千甲士归来的却不足二十人,大梁国的威严不容有失,而我黒燕军更受不得屈辱,不日我将兴兵清河郡,以祭那些甲士的在天之灵。”

“原为燕王肝脑涂地。”军事纷纷单膝跪地,大声地回应道。

“个营听令,各司其职,为他日征讨做好准备。”叶宏博下了命令。

“得令!”各营军官纷纷开始下指令,黑压压的人群如一条条游动的大蛇般很有顺序地离开校场。

“燕王梁都许先生来了。”一位年轻的文官对着叶宏博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叶宏博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叶红笔眸子愣愣一扫四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金色的营帐中,一位中年儒士坐在白玉伏案上,看着一卷书籍,把守的兵卒驾起兵器,冷酷地戒备着。

“燕王!”见到叶宏博,兵卒收起兵器,单膝跪地,不吭不卑地说道。

“继续。”说完他便走进了营帐。

看着中年儒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叶宏博心有有点意见,可是脸上却没什么表现,出声道:“不知先生驾临营帐有何赐教?”

中年人放下书卷,面上带着笑容:“陛下得知燕王孤军去边疆多有危机,特命我来看望,如今看到燕王归来,看来是陛下杞人忧天了。”

叶宏博乃一代武将,很是看不惯这些世外人的高深莫测,说白了就是喜欢拐弯抹角,总是在等着别人吹捧一番。

“王兄怎么会知道我这次去边疆遇到了危险,多半是你自己猜测的吧,不过还是挺准的,就是不知道你要唱哪一出。”叶宏博暗自冷笑,他没有开口,知道对方会自己主动说明来意的。

“那件东西可还在燕王身上。”果不其然,许先生直接问道关键的点上。

叶宏博一阵理亏,这次陛下主要让他去的原因就是那件东西,只怪那些黑衣人的出现,才没有带回来,他不敢隐瞒,如实说道:“东西未曾带回,中途出现了一些变故。”

许先生点点头,表示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料,接着问道:“可曾落入他人之手?”

叶宏博肯定地说道:“绝对没有,此次回来我就准备奏明陛下,然后速速去将此物带回来。”

“燕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一个死人的身上,也不见得会保险啊,你没听说过尸体也会说话吗?”许先生双眼微微一眯,话中有话。

叶宏博暗惊,不过马上便恢复了正常,面对他这种人物自己所做的事情跟没穿衣服一个样,同时又有些恐惧,难道那件东西会丢失。

“燕王稍安勿躁,陛下有谕令要交给你的。”说着许先生取出一个锦囊交到叶宏博的手上。

“臣弟领旨。”叶宏博赶忙躬身双手接住。

紧张地打开那道谕令,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同时盖着陛下的印鉴。

“清河郡之事我已有所掌握,此番御弟无须回朝,一切全听先生的安排,不得有其他的思想,一切以梁国的基业为重,哥哥拜托你了。”

叶宏博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不用回朝,而且要听从许先生的安排,这算什么事情,可是一看到最后几个字,心里又有些温暖,陛下一直没忘记自己这个弟弟啊。

“臣弟定当不负陛下所托。”叶宏博叩拜道。

“宏博任凭先生差遣!”叶宏博对着许先生恭敬地说道。

“燕王是要折煞老夫啊,无须如此。”许先生双手轻轻抚着叶宏博。

叶宏博却摇摇头:“我是大梁国的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先生请上座,宏博在这候着。”

“哎,那好吧。”许先生无奈地坐在白玉伏案上,心里不得不佩服陛下的那道谕令,究竟是什么样的说辞可以让黑燕王如此顺从呢,可惜他不知道,帝王的谕令就连他也窥视不到,有违天和。

“先生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那件东西我放在了清河郡。”叶宏博小声地问道。

“我们暂时按兵不动,我要将黒燕寨移到清河郡。”许先生静静说道。

叶宏博吃惊地看着他,这也太疯狂了吧,同时点着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边疆的气候实在是折磨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海朗朗乾坤,碧空万里,转眼间就会变成阴风怒号,雨点比黄豆还要大,打在身上竟然有点疼。

山林中又是另一番场景,树木摇晃得厉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折断,残枝到处乱飞,雨声扰人,视线所及的地方竟是一道一道的水幕,天凌跟闪闪身上湿漉得彻底,这个地方没有所谓的躲雨之所,于是他们两人顶着狂风所幸继续上路。

走了这么多天,依旧在山林徘徊,这让天凌心里怒气滔天,这也太不正常了,就算看不到人,起码也该有些痕迹可循才对,可是他发现,这里除了他跟闪闪,好像没有其他人来过,人影绝迹。

“或许我真的迷路了,为什么会这样,我都是朝同一个方向前进的。”天凌心中的怒气渐渐变成了焦虑。

他确实迷路了,山中的野果支撑着他俩硬是在山林中闯荡了十天,天凌已经从双腿走路变成爬行了,五天前他感觉自己阵阵虚弱,双腿就失去了知觉,屁股上的那个伤口每天都会掉落一些烂肉,这已经让他习惯了。

“难道是那把刀的问题。”看着自己的双腿,天凌开始思考起来。

上一次面对老头跟小海的时候,他正是在那一刻站立起来的,而后持续了一段时间,此刻他在琢磨是不是那边刀有治疗伤势的本事。

“刀来。”

“出来吧。”

“喂!醒了没。”天凌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

“刀是杀人的刀,出来吧!”

天凌放弃了,心里没有太大的失落,至少那把刀是真实存在的,或许上一次只是一个契机,刀便出现了,要想再次看到,他得等。

“屁股的伤口好像不那么痛了,难道是因为肉都烂了吗?还是有其他原因。”天凌无法回答自己,这时闪闪找来了一些水果。

“这要命的屁股,上个茅房都痛苦无比。”天凌心有余影,五谷轮回乃是人生重要之事,可他每次面对都像在跟敌人战斗似的,痛苦无比。

“小哥哥给。”去掉果实表面的残叶,闪闪拿到了天凌的跟前。

“辛苦闪闪了。”天凌接过果子,啃咬起来。

闪闪微笑着,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她并没有太大的不适,身体一直很健康,除了面容有些饥黄,这也是天凌不能理解的地方,一个八岁的女娃,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

“好像我的身体也没发生其他的不适,好神奇。”天凌早就在疑惑这个问题,这样的生活居然没生病,太奇怪了。

这天,天凌跟闪闪终于走出了山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水源早已绝迹,地面干枯无比,四周散落着零星的破旧农具。

“小哥哥喝点水。”闪闪没有走远,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些清水走了回来。

天凌面无血色,虚弱得可怕,双眼深深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颤抖地握住闪闪的双手,将清水喝下。

闪闪一头枯黄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手里的清水已经被天凌喝完,出声道:“小哥哥还渴不渴,我再去弄点来。”

“闪闪我想我差不多了,你自己离开吧。”天凌艰难地出声道,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这几天要不是闪闪的照顾,说不定早就去地下报道了。

生平第一次感觉离死亡是如此的近,可他却显得很坦然,无喜无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问候道德那老货了,磨难能够使人心宽。

“小哥哥我们一定可以走到清河郡的,闪闪不想剩下自己一个人,我背也要背你走下去。“说着瘦弱的身躯伸出双手去抓天凌。

天凌心里酸楚无比,他没有力气反抗,而闪闪也拉不动他,出声安慰道:“放心吧,哥哥会在天上保护着你的。”

“小哥哥你等等我。”闪闪急匆匆地冲进芦苇荡中。

不一会儿,芦苇荡中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天凌见到闪闪拉着一辆只剩一个轮子的板车出现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眼眶湿润。

“小哥哥你快爬到车上来,闪闪拉得动的。”闪闪带着笑容说道。

“我!”天凌闭了闭眼,咬牙慢慢的爬上了板车。

“我们一定可以到清河郡的。”闪闪拉着板车,后背紧紧弯着,半久才向前迈出一步,汗如雨下,不过始终没有吭一下。

看着茫然的芦苇荡,天凌心中只有那个瘦小的身影,每前进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就被狠狠的扎一次。

“我好恨这个天。”忽然天凌对苍穹添加了浓烈的厌恶。

这片芦苇荡原来可是一个热闹的集市,拜马贼所赐,现在变成了荒芜地,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离这里不足十里地,有一个闹市,孤魂镇,这里龙蛇混杂,偷鸡摸狗之辈、杀人劫财之辈、四方商贾之辈、街头混混、花花公子、堕落娼妇等等一一俱全,这里是大梁国边疆之地,极具特色的四战之所。

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变故,清河郡的铁骑是不会伸到这里来的,因此活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显得彪悍无比,你不彪悍,那么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因为在这里帝国不保障你的个人安危,叫这里为贼窝更加贴切不过。

在孤魂镇你走路都得小心一些,否则指不定突然的就看到自己的脑袋离开了脖颈,叫嚣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似乎有意在斗气。

一位样貌极美的少女打着碎花伞走在大街上,引来无数双贼眼的觊觎,其中竟有一个大汉将此女的裙子给掀了起来。

“噼啪。”少女转身给了大汉一顿耳光,大骂道:“老娘不惹你,别来惹老娘,这么喜欢看,回家看你妈去。”

“哈哈!张小宁他家没有母亲,孤家寡人一个,哈哈!!”路人哄闹出声,似乎大汉被打耳光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卖包子咯,新鲜的包子,不好吃不要钱。”长相白净的小生将一笼热气腾腾的取了出来,沿街吆呼着。

“不好吃不要钱,我来两个。”一个中年妇女出声道,见她的样子,似乎刚从地里回来,身上沾着泥土。

“好的,你的包子。”

包子经过妇人的手,已经完全便黑,她也没有在意,直接吃。

“呸!你是用母猪肉做的肉馅?”妇人张口将咬碎的包子吐了出来,质问道。

白净小生点点头:“是啊,虽然是母猪肉,但用的都是脊背肉,保证新鲜。”

“那是。”妇人点点头,随后又大骂道:“该死的,难怪我怎么觉得猪圈少了一头母猪,一定是张屠子干的。”

“毒寡妇您可说对了,不过我的包子没问题,你可不能吃白食啊。”白净小生目光停在妇人身上。

“拿去,这次不把他家给拆了,老娘直接去窑子里招客。”说完妇人迈着虎步冲出大街。

“那我可得去捧你的场。”白净小生收好钱,赔笑一声。

“哈哈!小妞笑一个,爷打赏。”

“看一看拉,西域人奴,前凸后翘,不买也来看一看拉。”

“买大赔大,买小赔押啊。”

“把银子交出来,否则我送你见阎王。”

这就是孤魂镇,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但同时每天又有很多新人出现,这时候一个瘦小的女娃拉着一辆破板车进入大街中,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哈哈,瞧这两人,比小丑还滑稽,那车子,啧啧啧,还叫车吗,笑死我了。”

“你们瞧瞧,这女娃像不像干尸,晚上去茅厕要是从角落跳出来,还不弄出人命。”

“我草!我看见什么了,一个烂屁股,好大的烂屁股,看到这个,我对逛窑子没兴趣了。”

“小乞丐,烂屁股,拉着破车把路堵,呸呸呸!!!”一大群大小不一的孩童围着这两人,拍手叫喊着。

闪闪眼中惶恐不安,看着这些人,就好像看到了洪荒猛兽正张开血盆大嘴朝自己扑来,满心委屈,手中的板车倒在了地上,天凌从中滚落下来。

“小哥哥对不起。”闪闪想拉起他,可是却没有那个力气。

“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叔叔阿姨们,爷爷奶奶们,行行好,救救小哥哥吧。”闪闪不得不再次面对自己的恐惧,朝着路人不停求救。

“臭干尸,快点滚开。”一个肥胖的掌柜一脚将闪闪踢到了路中间。

“油掌柜当心遭雷劈,大白天的干这么缺德的事情。”有人不忿,讽刺道。

“你是大好人吗?前年也就不会让你母亲饿死街头了,这么喜欢帮人,把他们带回去养着,晦气。”肥胖男子毫不示弱,拍拍屁股恶狠狠地回应道。

“继续吵架,我们看热闹,哈哈,今天又好多戏可以看啊,你们说是不是。”更多的人在一旁幸灾乐祸。

“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小哥哥。”闪闪不停努力着,她非常希望这么多人中,会有人帮助她。

“闪闪。”天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哥哥醒醒,我会找到好心人帮我们的。”闪闪见到天凌醒来,再次鼓起勇气,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慢慢的走到卖包子的那个白净小生摊前。

“大哥哥求求你行行好,救救小哥哥吧。”闪闪满脸恐惧,怯生生地开口道。

“在这里能救你们的人只有你们自己,小妹妹这里可是人吃人的世界,所以你就是求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白净小生笑呵呵地说道。

“大哥哥可以给我一个包子吗?”闪闪再次出声,目光盯着那些冒着热气的包子。

白净小生露出无奈的神情,为难地说道:“我这包子都是卖钱的,小妹妹你赶快走开吧,你站在这里,就没人来买我的包子了。”

闪闪低着头艰难地离开包子摊,双目四望,这一刻她有些绝望,突然发现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有的只是那些拿自己取乐的人。

“啊!”就在闪闪失神之际,猛然撞到一个柔软的身体,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看着美丽动人的张小宁,闪闪突然忘记了道歉,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旁人见此纷纷围了过来,其中有人打起了响哨。

“干尸撞到了张小宁,这下有的看了,哈哈。”

“张小宁你打算怎么处置干尸啊,可惜你这么好看的衣服,那个干尸真都肮脏的,哎!还是把她丢到油锅炸一炸吧。”

“对对对,张小宁你家的锅够大,直接抓回去炸了。”

“照我说,张小宁你应该把衣服给脱了,太影响你的美丽了。”

“快脱啊,让我们瞧瞧你里面穿了什么。”

被众人这么一闹,闪闪才清醒过来,看着张小宁身上肮脏的印记,惊恐地说道:“姐姐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张小宁十分温和地说道,这可让众人大跌了眼镜,暗自疑惑莫非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你们的事情,围在这里聚众吃屎还是怎么嘀,回家找妈去,统统滚蛋,噼啪。”张小宁手中扬起一根细长的皮鞭,对着那些微观的人就一通乱抽。

“张小宁你姨妈来了是不,火气这么大,赶明儿我亲自上门替你泄泄火。”一男子捂着肿账的脸迅速逃走,其他人抱头鼠窜,皆是受了皮肉伤。

“姐姐你能救救小哥哥吗?”闪闪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张小宁的身上。

“要我救那个烂屁股?”张小宁秀眉皱起,指了指天凌。

“我去,都这样了,还要数落我,你以为我想这样。”天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于这个词语他无法接受。

闪闪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小哥哥不是烂屁股,他只是受伤了,姐姐求求你了。”说着朝张小宁磕头。

张小宁再次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天凌,暗自疑惑,我的天哪,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堆烂肉,不过这小女娃太可怜了,我要不要救那个烂屁股。

就连张小宁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闪闪心生怜惜,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在她的人生中,永远没有同情,只有彪悍,因为彪悍的人生是不需要去解释的。

“小妹妹别这样,都怪我走神了,疼不疼。”就在自己思索之际,闪闪的脑门已经磕破了,张小宁自责地将她扶起,同时拿出手绢帮她擦拭。

“姐姐救救小哥哥吧。”闪闪似乎耗尽了精力,这时竟是昏倒在了张小宁怀里。

“哎!真让人心疼。”张小宁将闪闪抱在怀里,走到白净小生摊前。

“卖包子的,没看出来,生的人模狗样的,心肝体肺都是烂渣,几个包子能值什么钱,小妹妹那样求你了竟然无动于衷?”张小宁盯着白净小生,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张小宁别卖包子卖包子的叫,我有名字的,我在说一次,我叫舒中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街上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找茬,偏偏来找我。”白净小生心中不服,不过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

“偏偏找你,说明老娘看重你,怎么不领情。”张小宁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在一笼热包子上,言语咄咄逼人。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我代表我家叔叔谢谢你。”舒中玉对于被糟蹋的包子无动于衷,十分知趣地感激道。

“要是被舒中仁听到,少不得要趴了你的人皮,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把那个烂屁股背到我家里,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哼!”说完张小宁将那笼包子踢翻,径直离开。

“凭什么要我背那个烂屁股,你不知道他有多臭?”舒中玉朝着远去的张小宁大叫道。

“这么大声叫干吗,咱家死人了?”张小宁没有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豪放的嗓门。

“叔叔!”见到来人,满心的委屈终于有人诉苦,舒中玉冲着来人大叫道,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啪啪啪!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样貌跟舒中玉有些相似,只是身材比他健壮不少,听到叔叔二字,双目窜起火苗,随手抄起一根摊贩的擀面杖直接将他干趴在地,打得跟死狗一样。

“舒大哥你下手可真狠啊。”旁人看得心惊肉跳,还好是别人,要是换了自己,指不定小命就没了。

“长没长耳朵,说了半辈子,别叫我叔,我只不过比你大三岁而已,叫我大哥,听到了没有。”将擀面杖丢到摊贩手中,舒中仁气冲冲地警告道。

“知道了大哥。”舒中玉皮开肉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刚才出了什么事情。”舒中仁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问道。

“张小宁踢翻了我的一笼包子,还要我把那个烂屁股背到她家去。”舒中玉脸肿的跟肥猪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胆子,一笼包子可是好几十文钱呢,改天截了她家的商队,干他姥姥的。”包子在舒中仁的手中三下五除二就没了,拍拍手,发狠道。

“大哥说的对,正好这几天,他们家的商队要去清河郡,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下手。”舒服中玉将自己的怒火转移到了张小宁身上,要不是因为她,自己的这一顿就不用受了。

“对对对,咱们细细商量下。”就这样,叔侄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忌讳地谋划着。

“看来又有好戏看了,这次不知道是舒大哥赢,还是张小宁赢,太期待了,各位有兴趣下注的可以来我这登记,保定赌坊绝对公正。”有心人拍手叫好,随即开始设立赌局,猜测这次的截杀到底谁取胜。

“大哥我还要不要背那个烂屁股啊。”商量完毕,舒中玉瞄了一眼天凌,想征求下舒中仁的意见。

“这么大的烂屁股,你赶紧背走,不是毁人三观么!”舒中仁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张家大院在这个孤魂也算是出了名的大宅子,占地面积极广,大门口站着两位犹如青铜浇筑的大汉,不怒而威,一身的肌腱子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生人勿进,孤魂镇居民虽然无法无天,但是对于这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张小宁踏着流星步奔进大宅中,顿时响起连续的问安声,可见宅中的家丁丫鬟是非常多的,张家背面是一座大山,只见那一方天空竟然是通红色的,传来热辣的气息。

“站住,你手上抱的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踏入自己闺阁的张小宁顿时止住脚步,轻轻底转过身来。

“爹爹!”张小宁虽然彪悍,可是面对这个极具涵养的中年人却是不敢放肆,在大宅里她最怕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另外一人却是一个糟老头子。

张三彩双目露出精光,两鬓长发潇洒地垂落着,背负双手,冷哼一声:“堂堂的张家大小姐,你看看你手中抱的是什么人?”

“爹爹这个小妹妹很可怜的,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罪,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张小宁紧紧抱着昏迷的闪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央求之意。

“不行,立刻把她丢出去。”张三彩直接拒绝,毫无情面可言。

“什么不行不行的,姓张的你又在欺负我的女儿了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不?”远远的传来了妇人尖锐嗓门。

“夫人我没有欺负女儿啊,你听我解释。”

张三彩瞬间威严尽扫,脸上出现一丝惊惧,身体也跟着不自然起来,脸上明显带着紧张,不敢再原地逗留,匆匆离开。见此,张小宁的脸上出现笑容,安静地离开,也就是自己的彪悍老娘才有这么大的统治力。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回到自己的香闺,张小宁对着正在收拾的丫鬟说道。

“是,大小姐。”丫鬟给闪闪梳洗了一下,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才躬身退下。

张小宁坐到床边,替闪闪检查了一下,发觉自己是虚脱昏迷了才放下心来,冲着屋外出声道:“来人。”

嘎吱!一个家丁走了进来,关好门问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马上给我煮些燕窝莲子鸡,雪参木耳汤来,还有,一会儿有一个白净书生会背一个人来,你去门口候着,见到此人,直接将他带到酒老头那,把他背的那个人交给老头,就说是我的安排,要老头自己看着办。”

“奴才这就去办。”家丁安安静静地退出屋子。

天凌在半睡半醒间,就这么进入了大宅中,四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有点物换星移,完全记不住任何东西,虽然耳边一直叽叽喳喳有人在说话,以他的状态而言,说话声跟蜜蜂的嗡嗡声没任何区别,不过他隐约记得之前是有个女人帮助了闪闪,对此他只能感激,琢磨着等自己好些,应该亲自道谢。

“该死的烂屁股,害得我一身臭烘烘的。”舒中玉一路上都在咒骂着,就连从张家大宅出来后,也是愤愤不已。

“这里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家吧。”

渐渐的光线不在那么强烈,天凌发觉自己被放置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暗自猜想应该是床吧,这时候,有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好大的烂屁股,啧啧啧,都变成四瓣了。”天凌清醒了几分,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他的软肋,努力想看清来人的样子。

“不错,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张小宁真会找事情做,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我这里送。”陌生人的话语再次传来,似乎有些不快。

“张小宁,就是那个女人,大街上好多人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不知道闪闪现在怎么样了。”天凌动了动嘴唇想张口说话。

“别乱动,你就剩这一口气了。”陌生人话说到一半,猛然打了一个嗝。

“我靠!”天凌脸色顿时铁青,这货不会是掉进了酒窖里了吧,而且还是那种荒废的酒窖,整个屋子弥漫着浓烈的酒糟之气,夹带着蟑螂屎的味道,浓烈的程度估计可以干掉好几头大象。

“先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太虚弱了,张小宁可是叫人送来很多进补的东西,吃完后在休息下,你会好很多。”说着陌生人端起一个小砂锅,里面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燕窝莲子鸡啊,我最喜欢用它来下酒了,年轻人张口。”陌生人很是耐心地喂着天凌,不过一般是喂给他一勺子,然后自己吃一勺子,毫不知情的天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他的口水。

“呼噜噜!咻!呼噜噜!咻!”鼾声如雷,天凌双目无神,木讷地看着床头。

“啧啧啧咩咩!”机械般的磨牙声,天凌浑身起鸡皮疙瘩。

“噗!”响屁不臭,天凌满脸通红,抓起被单紧紧捂着鼻子,双肩颤抖着。

“呕!”霸气的酒嗝,熟悉的味道如期而至,天凌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干脆杀了我吧,张小宁啊张小宁,你既然要救我,能不能把我换一个地方安置,我旁边睡的这货还是人吗,我想弄死他。”天凌注定无法入睡,他在咒骂天空怎么还没亮。

这边在遭受大罪,某人的香闺可是香气四溢,满屋的春光似乎有着破屋而出的冲动,少女甜美的笑声如一般,时不时的传出女娃的呵呵声,噗咚!落水声不断。

“好痒啊,哈哈!姐姐好痒啊,笑死我了。”硕大的浴盆中,布满粉红色的花瓣,水中的张小宁跟闪闪如孩童般互相追逐玩闹着。

“呵呵,不吵了不吵了。”张小宁将闪闪抱起,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水。

两人沐浴好后,唤来丫鬟,撤走这里的东西,闪闪的气色好了很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往日可爱的模样,这一刻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正在擦拭发丝的张小宁,自言道:“姐姐真漂亮。”

“在想什么呢,该睡觉了。”张小宁走来,见到闪闪在发呆,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姐姐你怎么这么漂亮啊,而且又这么好,闪闪好开心。”闪闪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在她的认知中,林村的人都很好,可是却被人杀死了,天凌还行,但一直受重伤,现在突然有一个大姐姐对她这么好,照顾自己,她真的很高兴。

“姐姐漂亮吗?”张小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仔细想想,在孤魂镇这句话你好漂亮好像没多少人讲过,一时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恩,很漂亮。”闪闪肯定地点着头。

“小丫头,该睡觉了。”张小宁点了闪闪一下,把她抱到了床上。

“姐姐小哥哥会没事的吧。”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闪闪问了一句。

“他没事,我给他找了一个神医,要不了多久就会生龙活虎了。”张小宁笑着回答,同时又恨好奇,那个烂屁股跟闪闪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闪闪可以跟我说说你以前是在哪里的吗?”张小宁小声问道,见到闪闪神色黯淡中带着恐惧,顿时暗骂自己这么冒失,赶忙改口道:“当姐姐没问。”

“他们都死了,好可怕,小哥哥拼了命保护我,后来我又拼了命把小哥哥拉了出来。”闪闪恐惧地看着张小宁,断断续续地说道。

“闪闪别怕,有姐姐在,以后姐姐保护你。”张小宁紧紧抱着闪闪,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姐姐我的家在林村,那一天下着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闪闪眼中的恐惧消退,依偎在张小宁怀中,慢慢地说着话。

天凌僵硬的脸随着视线变亮而好转起来,该死的老天,总算是亮了,不一会儿,身旁的陌生人辗转醒来,在离开床铺的时候,竟然撅起屁股用力的放了一个响屁。

“大屁一放是晴天,哈哈,好天气。”陌生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该死的!”天凌回了回神,趴在床上看着四周,伸手挥舞,想驱散陌生人造出的气味,昨天吃了一些东西,他的身体多少恢复了一些,视线清晰,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屋子,说是普通,那是因为一览无余,一张桌子,一张凳子,然后还有自己睡的这张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那个张小宁难道不是大户人家?”家里这么寒酸,说明主人并不富有啊。

“等等,难道这里不是张小宁的家,昨天听那混蛋说,自己是被送到这里来的。”天凌心里有些不平衡,暗自猜想莫非张小宁嫌弃自己,所以没带回家里。

“是不是因为我的屁股?”想到这个,天凌便浑身无力,心里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陌生人始终没有出现,天凌趁此机会,补充了下睡眠,昨晚简直就是地狱,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的睡去。

大中午的时候,陌生人回来了,这是一个身子硬朗的老头,一脸的酒气,圆圆的脸上顶着暗褐色的眼袋,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下巴留着迟来长的灰白胡须,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遮挡住眉毛,身上穿着宽松的袍子,似乎不合身,在地上拖着一大截,脏得无比,应该是很久没有换洗过了。

“嘿嘿!”见到熟睡的天凌,陌生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走了过去。

“什么味道?”睡眠中的天凌被一股酸臭的味道弄醒,醒来便看到一只大脚丫子,一根手指正在脚丫子中间死命抠着。

“混蛋!”天凌迅速远离大脚丫子,看着陌生的老头子,他有种吐血的冲动,大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年轻人一大早的火气就这么大,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了啊。”收回大脚丫,老头子拉来凳子,老神在在地坐着,双眼迷城一条缝。

这声音他忘不了,想到昨天竟是被这样一个人照顾着,天凌甚至怀疑自己吃的东西到底干不干净,同时心里对于张小宁,越加的不满起来。

“不要忘记了昨天还是我照顾你的,做人不能无良啊。”老头子继续说道,似乎有意提醒这一点,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天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里更加来气,不过这时候他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耐着性子说道:“感谢老者的照顾,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家,你以为是哪里?”老头答道。

天凌想了想,暗怪自己说话没经过思考,这种狗屁的地方一看就符合这个老头子,想了想,慢慢问道:“请问老者我究竟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想知道。”

“这样问还差不多,我慢慢跟你说吧。”老头说着慢慢靠近天凌,小声地说道:“这里是张家大宅,我是这里的贵客。”

“贵客?”天凌对此很是怀疑打断对方,当他想到张家大宅,忍不住出声:“你说的张家大宅就是张小宁的家吗?”

“对咯,是张小宁把你安排在我这里疗养的,我们的时间有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会慢慢了解的。”老头说完,躺到了床上。

“你要干什么?”见到对方的举动,天凌本能地全身紧绷。

“干什么,睡觉啊,大中午的不睡一下,怎么行。”老头说完倒头就睡,发出沉稳的鼾声。

天凌一阵头大,只能怪自己行动不便,要不然他宁愿去外面,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张小宁啊,你就行行好,给我换个地方吧,这是什么贵客啊,闪闪啊,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天凌猜想闪闪的待遇应该比自己好很多,既然没有跟自己呆在一起,那么有很大可能是跟在张小宁身边的,这点他很是认定。

“已经过去四天了。”天凌是数着时间过日子的,期间或多或少对于周边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个闹市原来叫孤魂镇,离清河郡倒是挺近的,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张家大宅在这里实力雄厚,张小宁是大小姐,而且闪闪在她身边过的很好,似乎忘记了来看望自己。

“这个酒老头也算是贵客?”对于这个天凌很是不理解,不知道张家家主心里是怎么想的,养着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人,就不怕坏了风水。

酒老头住的地方是一间小庭院,在张家大宅里面是独立的,本来是很不错的住处,可惜被酒老头糟蹋成了鸡窝。

“又在掉肉了。”屁股上烂肉脱落的感觉很是奇特,天凌已经习以为常,每天都会去摸一摸。

“吃饭了。”酒老头准时的在大中午的时候出现,弄来一些吃食,开始享用,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后,才会搬到床头,天凌接着吃,一般只剩下了残羹剩饭。

不过天凌可不会挑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闹饥荒,在说了,张家大宅的伙食却实丰厚,不仅味道好,而且肉食居多,量也足够,这可比自己在深山啃野果要好上千百倍。

“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张小宁?”饭后天凌提出了要求。

酒老头撇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就你这样子出去,准给护院打成肉渣,还是先治好你的烂屁股在说吧。”

听到这个天凌就来气,当下便暴怒:“擦!亏你还有脸说,这都几天了,也没见你露两手,我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吧,要是能见到张小宁,我还有希望找个大夫看看。”

“哟!生气了?”酒老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摸了摸胡须,轻轻的咳了咳,言道:“年轻人要学会沉得住气,你这伤势早已深入骨髓,你以为大夫能有办法,不怕告诉你,就算是你把大梁国的御医给请来了,也只能看他们摇头叹气而已。”

“什么意思?”天凌有些不安,自己的屁股真的这么严重吗?

酒老头似乎看出对方的心思,点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的伤势已经到了回天无力的地步,巅峰武者的全力一刀,暗劲侵体,本该当场毙命的,可是你还活着,这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巅峰武者?”天凌暗想莫非是那些得大道的高手,自己便是伤在他们手上的。

酒老头很是通情,详细地解释了一番,而后他就暗劲的问题询问了天凌一番,这点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无法给他一个很好的回答。

“不是大道的啊,武道巅峰,难道那些暗劲是被那把刀驱散了。”天凌脑中灵光一闪,险些激动地叫出声来。

“呼噜噜,呼噜噜。”酒老头在这个时候却是睡去了。

天凌看着他,若有所思,暗自说道:“说不定这个糟踏的老头是一个奇人呢,人不可貌相,我应该好好跟他讨教。”

“你说的大道啊,这可是众生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啊,苍穹悲天悯人,总有得造化之人现身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了。”

“我们大梁国好像有大道之人,年轻人这些你现在知道还为时过早,还是先顾着你的伤口吧。”

“苍穹之地,究竟有多大,你能想到多大,它就能有多大,所以无法衡量,在这里,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就是武道巅峰,没有山门,也没有海外仙境能够让你一步登天,人这一生不过二甲子时间啊。”

一连几天,天凌收获颇丰,酒老头确实是一个奇人,按照他的理解,那就是一个知识储备非常深厚的人,天文地理,人古通今他都能夸夸而谈,撇开那些让人痛苦的习惯外,跟在他身边,不失为一件好事。

“年轻人相处快半个月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呢。”这天,屋外下着雨,酒老头出奇的没有出门。

“我来自哪里,地球你知道么。”天凌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是想为难下酒老头,这货不是知识储备深厚么,那么你看看地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地球啊,是在银河系吧。”酒老头很是随意地说道。

“什么?”天凌脸色大变,差点翻过身来。

“年轻人不是跟你讲过要沉得住气吗,放松点,不就是知道地球而已吗。”酒老头十分镇定,出言安慰道。

“我能不激动吗?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地球的。”天凌险些发狂,大声问道。

酒老头摇摇头,否定道:“怎么来的我没有兴趣,一会儿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年轻人你应该听过仙女座星系吧,我的故乡就是在那里,至于我怎么来的,我想跟你差不多。”

“阿母兰星啊,好怀念啊。”酒老头抬头,静静地思考着。

天凌激动不已,今天得知的事情太过吓人了,归根结底的说,这老头跟自己可以算是同乡了啊,身在苍穹,没想到还能遇上半个老乡,该不该喜极而泣呢,见酒老头在思乡,他没有出声打扰。

“年轻人你来苍穹也是为了求大道的吧。”过了不久,酒老头才出声。

“恩,对,一个老家伙让我来的。”天凌对于酒老头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变,毫不隐瞒地说道。

“我比你好点,是仙女让我来的,还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那时年轻好胜,意气风发,一个美丽的女孩突然出现在我家里,说我的灵能乃是世界最强的,她要送我去苍穹求大道。”说道这些,酒老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然后发生了什么?”天凌没有在仙女这个问题上多询问,心想应该只是一个称谓吧,就跟道德那王八鸟一样。

“我不是说我那时意气风发吗,我当然不相信那个女人的话,所以我就在大厅里,把她那个那个了。”酒老头的声音渐渐变脸上竟然出现了羞愧的神情。

“什么?你把仙女给那啥了,她没反抗吗?”天凌无法相信,一个享受众生香火无数岁月的图腾居然被这货给那啥了,这叫什么事。

“我当时没想过那么多,好像是没反抗,之后她痛苦地离去了,没过几天我便被她送到了苍穹,哎!就这么过去了六十多年啊。”酒老头捂着眼睛,似乎很痛苦。

天凌一阵鄙视,这还痛苦,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差,当初为什么不是嫦娥或者九天玄女现身呢。

一整天,两人坦诚相待,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天凌这才知道,原来地球发出的那张名片被酒老头的故乡意外捕捉到了波动频率,他们发出回应,却被异天体干扰,无法传播,又因距离太远,飞船无法到达,想来还要经过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真正实现碰面。

“老酒我这个伤势怎么办?我是说什么时候才能复原啊。”天凌对酒老头用上了亲昵的称呼,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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