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恨也恨了,我总是希望他好的,当年的事也怨不得他。”谢珩眼里有些深远。当年大哥对于齐国公府尚没有什么言语权,齐府的政治立场完全取决于父亲,他不告诉她是知道,她与太后皇帝情深义重的。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外祖父和大哥是她最在意的人,她现在是祈盼着他们可以平平安安。
“奴婢还记得当年是萧世子,也是如今的皇上救了公主,当时那位西北将领死的很是惨。当时公主与世子还相熟,只盼着如今,这位主儿还顾念着往日一点情意。”阿盏言语里有些激动。在她自己眼里看来当年的萧璟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年那位西北将领听说被砍去了双手双脚,被发覆面,以糠塞口,被人扔进了粪坑。
“当年他救我,我给他传国玉玺也算是两清了。我与他既然站在了对立面,怎么还盼着别人手下留情吗?”谢珩道,那日在长信宫里看萧璟冷冷的样子就知道,那些旧时光里的羁绊,都像是云烟一样消散。
“可奴婢觉得他不是坏人,当年若不是他,莫愁也要落入敌手。”阿盏道。当年就是莫愁碰见了萧璟,萧璟才知道谢珩身处险境。
“阿盏,或许他不是恶人,可我却不是个好人。”谢珩道,她神色忧心。这些年她没有一天过得安稳。前尘旧梦像丝线一样慢慢收紧,让她喘不过气。
“在奴婢眼里,公主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阿盏眼里有些泪光,他紧紧挽着谢珩的手臂。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给冬天添了几分色彩,让人心生愉悦。阿盏端着洗漱的东西进门时,谢珩正拿着齐旻送来的骑装。那是一套红色的骑装,翻领设计,箭袖非常修身,裙踞也比平日的衣裙简洁许多,衣服里面是厚厚的火狐毛,十分暖和。
“公主还在病中,身体和内力都十分虚弱,不如今天的狩猎就算了吧。”阿盏担心的问。
谢珩浅浅笑着,“我若是不去,大哥该疑心了。不过是骑马射箭罢了,消耗些体力罢了。”谢珩说的十分轻松,心情实则凝重的很。狩猎场上最是刀剑无眼,谁伤了谁最不好追究。
阿盏只好无奈替她换好了骑装,又给她添了一件狐裘披风。足足化了一个时辰的妆容才盖上了原本憔悴的面容。刚准备出门齐旻就到了。
“我就知道这衣服一定合你尺码。”齐旻看起来心情很好。
“难为兄长看一眼就知道我的尺码。只是这火狐皮毛是极少见的,我竟不知兄长还有这样的的珍稀玩意儿。只是用来做衣服实在是可惜了些。”谢珩笑道。
齐旻微微挑眉,这骑装分明是萧璟命人做的,这火狐皮毛可遇而不可求,他哪里有这东西。
“你喜欢哥哥便高兴,我们先去场上给你挑一匹良驹。我记得你的骑射是秦王世子亲自教的。”那时候秦王世子还是郦阳王世子。郦阳王府是大秦很不受宠的宗亲,大秦开国皇帝与郦阳王府先祖是堂兄弟,许多年过去,血缘也越来越远。正因为这样郦阳王府才得能成为大衍唯一存活的大秦宗室。还晋封秦王,虽说一辈子拘禁在了金陵,却也有荣华富贵傍身,能活着便是最大的万幸。
“我许久未骑马了,让他和云初看见了该笑话我学艺不精了。”谢珩打趣道。当年他迷上了骑射,宇文昀为她请了许多师傅都没有用,她始终学不会。最后还是她自己去求了云初让她去劝她哥哥教她们骑马。
两人笑着说着往事,不久就到了宫门外,宫外已经准备好了轿辇。
路程有些远,好在不算颠簸。“公主昨日才发了病内力不能用,此番奴婢说什么都要跟在公主身边的。”阿盏撇了撇嘴。
“本来让你照顾阿秾,你偏要跟过来。我不会有事的。”谢珩轻轻拍她的手道。
“我看阿秾聪明的很,况且宫里有许多宫人嬷嬷照顾,公主就不一样了。”阿盏不忿道。
“你是说我笨咯。”谢珩打趣的望着她。
“奴婢可没这么说。”
谢珩开完玩笑就沉思了,阿秾好像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他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好像什么都懂,那天在她床前,阿秾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她看的真切。
一行人到猎场时,谢珩一眼就看见了萧璟,他一身玄色骑装在茫茫白色里甚是醒目,他在马场上骑着马谢珩他们刚到的时候萧璟刚刚翻身下马,齐嫣还是穿着明艳的宫装。她手上拿着酒盏,站在那里,喂给萧璟喝。他眼里好像都是笑意,就这她的手就喝了。
眼光流转间,他好像看见了齐旻,不经意间正了正脸色,连眼神都有一丝躲闪。齐旻与谢珩正准备行礼,萧璟手虚虚抬了一下,就算免礼了。
谢珩沉默地站在齐旻身后,与齐嫣互相见了礼。或许是萧璟手上那把弓箭太耀眼,又或许它曾经救过自己。谢珩一眼便看见了它。弓上的玉甚是莹润,看着是主人经常把玩的,只是弓身上没有一丝磨损,看着就知道主人很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