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看了看王坤,略微沉吟,一时猜不透,却忖思想道:“这厮是个什么意思?先是叫西门彪来给我送礼赔罪,接着又西门勍请我喝酒……这算服软么?还是别有用意?”他笑了笑道:“你家家主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近日没有时间,团结兵操练还没结束。你回去告诉你的家主,就我非常感谢,等有空时必登门拜访。”
帐中坐着的只有华兴、唐无言、杨饮风三人,王坤到底是有眼力劲的,他见华兴推辞,这会儿闻言,忙向唐、杨再拜行礼,道:“人王坤,见过二位上君。”劝华兴,“二位气度非凡、温文儒雅,想必是出身豪右之族,饶家主颇好客。参军若能携这二君同来,饶家主必定求之不得。”
华兴哈哈一笑,把请帖递给佐卒,命交还给王坤,道:“我华兴岂是厚颜之人?今来易州,功无有,德未立,一个人去你家吃白食已很不好意思,怎么能还再带两个人呢?你回去罢。告诉你家家主,等我为易州做下一两件事、树立恩德后,再吃他的这顿酒宴不迟。”
“参军若拒绝,人必受责罚。参军,您好心肠,想来是不愿使人受罚的,请接下这请柬吧!”
华兴微微蹙眉,心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刚还夸他好口才,没几句话就露出了他西门家跋扈无礼的本性。”
杨饮风不知华兴为何拒绝,也不知他为何此人是恶客,但不妨碍他不满王坤的言辞,横眉立目,斥道:“你受不受你家主的责罚关华参军何事?他不去,便是不去。你还不速速退下?”
杨饮风虽是儒雅之士,但这一怒也颇有威仪。帐外的佐卒便要过来架起王坤与随从他来的那人,王坤见华兴只当没看见,知是请不动他了,只好起身,又行个礼,告辞离去。
唐无言扭着脸,看他走出一二十步远后,回过脸问道:“盛国,你为何此人是恶客?”
华兴先没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交给一个佐卒,道:“把这钱给那王坤,就我赏他的。”
杨饮风大奇:“盛国,你这是作甚?既称他为恶客,为何还要赏钱给他?”
华兴瞟了眼跪侍在侧、正在温酒的那两个佐卒,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是恶客,所以我不敢得罪他啊。”
杨饮风愕然。
唐无言心细,注意到了华心异样之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顺着他的话头,道:“这其中必有故事。盛国,你讲来给我二人听听。”
当下,华兴将西门家、高家,西门彪为难杨咨敲诈钱财,武嵩高利贷这几件事从头讲一遍。杨饮风勃然大怒,按剑而起,怒道:“一个泼皮恶绅,也敢冒犯朝廷命卿之威?目无尊者无视朝廷威严!”
唐无言到底是录事参军,州衙诸曹之首,心思通透,他想道:“盛国绝不是个怕事的人,更不可能会害怕县乡的一个恶霸,更加不可能因为害怕一个恶霸而竟连他们家的门客也不敢得罪,这其中定有玄虚,必然留有后手……只道,机事不密则害成。他方才话前先瞟了一眼温酒的这两个卒,也许他是担忧这两个卒会给西门家传话?所以故作害怕胆怯,以此蒙人哄骗?”
他轻扣案几,用眼神询问华兴。华兴微微一笑,点零头。
唐无言作怪的心理上来,心道:“我便配合你一二。”装出忧惧的模样,道,“盛国,你这样还像个司法参军的模样么,毫无朝廷命卿的威严!就这样被西门家落了面子,日后却还怎么推行法度?”
华兴叹气,道:“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太懦弱了,辜负了朝廷,辜负了薛刺史的栽培,可是这西门家穷凶恶极,实非寻常豪强能比!”他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么?县乡传言,十几年前,时任县尉的某某,因为想要寻他们家的事,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