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还是被执行了死刑,只不过,从斩首示众,改为了绞刑。
下衙之后,江瞳瘫坐在衙门大堂,木制的高台下面,他手里把玩着被左临风丢下来的令箭,他的脑袋顶上,是一块“明镜高悬”的金字牌匾。
蒋李氏被人搀扶着离开了,左临风草草断了案,直奔后衙,头也没露过,王主簿施施然的从后衙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江瞳,展开折扇,又施施然的离去了,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江瞳一眼。
他就像一个斗败聊公鸡,垂头丧气的望着衙门外的,从日落到黑。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灯笼下映衬着聂远征清冷的面膛。
“你这幅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聂远征居高临下的看着江瞳,唇角微掀,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容:“案子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江瞳转了转没有焦距的双眼,轻轻的喃喃道:“为什么呢?”
聂远征提了提裤子,和江瞳一样靠在木制的高台上,看着岩门外稀疏的星空:“你了解她吗?”
江瞳摇了摇头。
聂远征解下身上较长的那把刀,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其实你也不了解我。你谁都不了解,又凭什么站在别饶角度上指手画脚呢?”
江瞳扭头,看着聂远征,聂远征轻轻叩着刀鞘:“从前有一对兄妹,逃饥荒的时候,爹娘都死了,后来哥哥就发誓,一定要让妹妹活下去。他带着妹妹沿街乞讨,一路来到了县城,白的时候,哥哥就去街上偷东西,偷食物,回来给妹妹吃……”
江瞳看着聂远征怔怔的目光,神情有些思索。
“那会儿哥哥挨了很多顿打,甚至还和流浪狗抢过吃的,狮子头,你吃过吗?肉馅的,特别香。”
聂远征砸了咂嘴,似乎有些回味:“那会多乱啊,土匪横行,一个县城,动不动就遭抢,山上的土匪隔三差五就溜下来抢点东西,人在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的时候,是没有脸面去考虑廉耻的。哥哥就决定带着妹妹投奔土匪去了,你知道那个土匪头子对哥哥什么嘛?”
“什么?”
“你去抢一家粮食回来,我就让你上山。”
“抢了吗?”
“抢了,哥哥拎着刀进去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瞎眼老婆子,据儿子服徭役,死在外面了,老婆子就那一袋种粮,藏在霖窖里,让哥哥带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瞳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一抽。
“那老太太……”
“死了啊。”聂远征语气轻松的道:“兵荒马乱的,谁会在意一个老太太的生死呢?你,哥哥是好人还是坏人?”
江瞳张了张嘴,旋即,又归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