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风的脑门子最近一直青筋直跳。
他没能从灵云寺讨到什么驱邪法子,系统甚至像是察觉了似的,对他下达的任务更加变态,简直是变本加厉。
大约是因为发现顾同风刷好感度太容易,所以系统最近要求顾同风必须与任务人物聊天聊够半个时辰,有些重要人物甚至要陪聊够至少一个时辰以上才行。
顾同风哪怕是带兵打仗,也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心力交瘁过。
他一直就是个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的人,和不是朋友的人聊天寒暄,原本就是他的死穴,为此爹娘没少说教他。
可顾同风再到了酒宴上朝堂上,依旧是不能好好地和朝臣或者下属等人面带微笑平易近人地说上几句,心下准备得再好,最后永远是表情僵硬地蹦出几个字,匆匆离开,所幸他长得好看,又是武将,绷紧了面皮往那身姿如松一站,旁人只以为他是面冷性子冷,不爱与人谈笑,倒也不会觉得是顾同风不会寒暄。
至于和女人聊天,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如今背上了这讨债鬼似的系统,他天天压力大到早晚都要去校场多练半个时辰。
这日顾同风正晨练结束,擦着额头上的汗,暗自盘算待会儿如何和顾夫人多聊一会儿———系统要他每天陪顾夫人说够一个半时辰的话。
顾同风自小便被顾老将军拎着教养大的,血水泥泞里摔摔打打也不敢掉泪,见顾夫人的时候少之又少。
虽然他们母子感情未有龃龉,顾同风却从未真正和母亲亲近过多少时日。
幼时和母亲撒娇的记忆早已模糊了。
顾同风把准备好的几个笑话和京城最近发生的新鲜趣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绕过垂花门,正朝顾夫人所在的降香院走去,便迎面碰上了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柏香。
柏香见了他,立刻停住,行了个常礼道:“大公子,奴婢正要去找您,您快跟我来吧,夫人有急事要和您商量。”
顾同风跟在她后面,沿着玉色碎石路往前走,一边问:“母亲用过早饭了?”又道,“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用过饭了。”柏香一边给他引路,一边侧过身子回他话:“是安阳来了信,夫人看过后便打了茶盏,教奴婢赶紧带您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呢。”
她穿深青色比甲,内里搭了件月白色提花罗长袖衫子,秋香色裙摆随着急促的走动晃起来,打在道旁浅碧深红的植株上。过了抄手游廊,两道院门,又给顾同风打起帘子,引着他进了正门,顾夫人已经歪靠在椅子上,红着眼睛愣愣出神了。
“夫人,大公子来了。”柏香轻声通传,另一侧侍立在屋内的梨香已搬了凳子过来,放在顾夫人身边。
正厅自然原本就是有桌椅的,只是离得远些。
顾同风走过去,坐在顾夫人身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娘,出什么事了?”
顾夫人怔怔然,好一会儿才把信递给他,还未说话,泪珠又滚了下来:“是你表妹,韫玉,她……她自杀了。
她夫家来信,说停够七七四十九日灵再下葬,风儿啊,好端端的,韫玉就这么没了……”顾夫人捂着心口,竭力忍住喉间哽咽,“你表妹她最是坚韧,以前经了那样的事儿,她都咬着牙活过来了,怎么和夫君拌个嘴吵个架,就一时想不开要寻死了?”
顾同风看完信件,神色也由悲痛震惊转为严肃:“母亲说得对,韫玉何尝是这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女子,她最不会做哭闹上吊这种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犹未可知。”
他沉吟片刻,道:“我今年待在京里,左右无事,不如去安阳走一趟,也好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