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少爷提醒,穆清累了,剩下的事就有劳了。”我急匆匆的上了车,阿夏又跟着跑。
我坐在车座上,心止不住的慌,还在回想着那个犯人的话。听他的口音,像是德化人,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盯准我来昌南。
可是在德化,我并没有与谁接下仇怨。除了上次伯父和我爹遇上麻烦,可我也只不过是拆穿了那场闹事,总不至于置我于死地。
或者说,这人是冲着父亲来的,可是我的身份既非嫡出又非长女,甚至连个亲生女儿都算不得,怎么就挑了我。
“小姐,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阿夏向窗外张望。
就这么一上午的功夫,黑压压的云好像快要贴到马头墙,路边的商贩手忙脚乱的收了摊。
我靠在后车窗,侧过脸,两道闪电晃着街角,混杂着人声的喧闹,都让我觉得头昏沉的很。
回了姚家的宅院,门口出来两个丫鬟,手里拿着油纸伞,跑到车门旁。
进了正厅,将事情与父亲和大娘他们讲清原委,大夫人见我情绪有些不对,让我先回了房间。
“既然事情已经澄清,我和夫人也该回德化了,舒窈前几日受了风,也不便在此叨扰。”
“再怎么样,也要过了今日,你看这雨,一时怕是停不了。”
几人的对话渐渐消失在我的耳中,像是做梦似的,就着外面一阵大一阵小的雨声,靠在床头睡着了。
隐约能听见掩门声,我动了动,撑开眼皮。
“小姐,怎么直接坐在这儿睡着了,直接躺下吧。”云笙抱着个厚毯子,“这是刘妈给我的,说是近日天凉,今天这场雨又不知何时会停。”她说着帮我铺了毯子,我换了衣裳又躺下。
又是那个梦,我看不清的脸,冲天的火光,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人。
“听爹说,你娘已经走了……看着爹,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记住爹说的话……”
那种感觉如此的真实,划过我手臂上道伤口,一路上都是血迹。
这次没有个追着我的人,只是我一人这样无边无际的向前跑着,然后又是摔了下去。
我浑身一抖,掀了被子,总算是醒过来。
我坐起身,左臂上早已结痂的伤口,可还是时不时作痛。
父亲和大娘离开了姚家,我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凝瑛姑姑又留下来,大娘直接吩咐她,不论何时何事,都要先以我为先,不可再出现这次的事。
无非就是在姚家,在我身旁拴上一根线,我还真是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心急于抓出凶手。
真是应了那个词——四面楚歌。
不想过了这次的事,整个巡捕房又将我那天的“壮举”传了出去,成了我咄咄逼人,竟吓死了凶手。看来这以后出门,还真是不用再小心翼翼,也没人敢近我身。
一晃半年,薛呈妙到了要生产的时候,我这回去的日子还真是遥遥无期,都等来了一个孩子。
在这期间,也和家里通过电话,回过书信,知道母亲安好,自己也就踏实了。
数着日子过了年,快到清明,这两日都快停了炊火。
“小姐,快到寒食节了,听说栾绣阁请来了新的冷食糕点厨子,还有牵勾和斗鸡……”
“你就是惦记着那些凉糕和秋千,我可有说错?”阿夏的个子又长高了,虽然饭量不减,不过除去脸圆些,身量还是清瘦的。
她低着头笑了笑,
“我……这不也是想着,找些讨喜的玩应儿能让小姐开心。”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眉间,她拨弄着刘海儿,
“那小姐……”
“好,这两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大夫人那儿说一声。”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抱着托盘颠颠的跑出去。
家中的丫鬟都尽量在呈妙那边守着,生怕哪一眼没照顾到,我自然也不便去探望。
不过倒是听说,聂欣溶要比呈妙先进门,她既已嫁进姚家这么久,而且看姚瑾瑜的样子,虽是依旧风流,但也时常回家,她倒是还没有为家中开枝散叶。
说到底这些事又与我无关,自己倒是关切的很。
趁着向大夫人请安的功夫,顺口提了寒食节的事,呈妙正好过来,就帮我推说了两句。
幸得最近姚家算是连逢喜事,自然也答应的容易些。
寒食节这天,我带着阿夏出了门,云笙扭伤了脚,姑姑也不喜凑这个热闹。
“小姐,好生热闹,那边是不是在斗鸡……”阿夏四处张望,本就不安分的性子。
“连小姐,这边请。”那小伙计倒是记得我。
大抵是家中的管家做了知会,便直接跟着上了三楼,在外围的桌旁坐下。
“且沏杯凉茶过来吧……”
阿夏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我。
“可有凉糕?”
“自然是有的,新来的糕点师傅和点茶师傅手艺一绝。只是碍于这两日是寒食节,所以只得做些凉茶,待过了寒食节,连小姐不若再来,定有您喜欢的。”
她听了,连连点头,才恍然想起我来。
“那小的就先下去,姑娘稍等,这就端东西上来。”
好在只是带了阿夏出来,没得旁人,便叫她同我一块儿吃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