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欢喜我便欢喜。”师父说的都对,师父欢喜的也定是绝好的,她自然也当欢喜。
公子尧看着她,眼睛泛着从未见过的光彩,声音更是比方才还要温柔。“阿归觉得那处如何?”
“颇显得雄伟壮观,甚是好看。”当归抓起桌子上公子尧方才化出的一颗桃子,咬了一口,香甜可口。
“那我日后天天带你去那高处看风景如何?”
当归咬了半口桃子,心因过度惊吓而突然顿住,桃汁四溅,飞溅到公子尧身上,公子尧伸手捻了去桃汁,又甚是宠溺地手指划过她的嘴角,嘴角四周黏糊糊的汁水被公子尧轻轻揩尽。
当归虽不甚聪明,却还是能从壬寅所说之话中大概地知道,那高处并非一般人能去的,以人间这般规矩森严,想来那高处应该只是掌门人和尊上能去的罢。她虽入了公子尧门下,那般地方也并非她可随意出入。
当归对上公子尧清明的眸子,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又有些踌躇:“师父日日带我去,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看多了难免会腻歪,倒不如偶尔去两次,反倒显得新奇。”
“认识你这般久,第一次发现,阿归你居然如此知书达理,真真是个好妖精。”公子尧突然失声笑了出来,对她夸奖道。
当归很是谦虚地道:“知书达理乃是为人弟子的本分。”只是这话,知书达理,好妖精,分明是褒义,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得这般变扭。
公子尧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抽痛,他约莫是可以确定,自己好似是对这小妖动心了。他笑了笑道:“还未行过拜师礼,怎得就师父弟子的叫起来了?”
当归如实道:“壬寅尊上说了,待过几日行了拜师礼,与师父你便只是师徒,还叮嘱我断不可有其他念想。”
公子尧垂下头看着她,和她距离很近,当归的一张脸尽收眼底,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不清,一阵极眩而来的乌黑,他晃了晃身子,摇摇欲坠,当归忙伸手扶住,他紧抓着当归的手,心里是一阵苦笑,父亲与两位尊上也真是费尽心思,收为门徒还不够,还这般言辞犀利的警告。
为了这天下,他认了,为了这苍生,他也认了,活了个把万年,竟不能为自己一回。多少回一个人在这孤寂的青孤殿就寝,他默默承受,多少回站在那最高处,看脚下众生,起初他看不到自己的内心,只独有快感,后来渐渐变成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了,只是很厌恶,厌恶站在高处的感觉,站得越高,就意味着危险越大。
当归扶着他,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斜靠了个椅子。
公子尧一手捂着胸口,像是在忍受剧痛,再观他脸色有些微红,渐渐变得苍白,又变成铁青。当归有些担忧,眉头都拧在一起,脸色像黄昏一样暗沉沉的,公子尧咳了一声,喘着粗气道:“无碍,想是昨日的伤尚未痊愈。”
这么一说,当归更是着急,若非是她,公子尧又怎会受罚。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长留剑突然带着强大的灵力横亘在大殿中央。再看大殿,结界不知何时已被破了,空悠悠的,外面的风吹进来,公子尧脸色好了些,能勉强坐起来了。
这么一个阵仗颇有些巨大,当归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公子尧突然反手拉到身后。当归坐在方才公子尧坐的椅子上,被一圈若有若无的微弱结界圈在里面。
不知何时,大殿中央多出一个大红色身影。他的两边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当归瞧着那眼睛,竟有万分熟悉之感。
公子尧神情浮现出微妙的异样,满眼里都是震惊,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仿佛整个心都被掏走了一样,他转头看了眼当归,闭抿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