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会笑也不会再哭,只会慢慢腐烂,迅速地变成一堆红骨。
做出了带着爹娘逃到东离的决定后,她梦得最多的还是这一幕,以至于才会越来越憔悴。
“没关系的,福伢。”察觉到她心中有愧意,王佩娘将她的脸蛋捧起来,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
人都会有思想走偏的时候,能及时纠正就好了。
“娘?”纪五福愣愣地看着她。
“福伢,在你的心里,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王佩娘问道。
“爹光明磊落,从不欺凌弱小,为人仗义,不畏艰险,不怕辛劳。”纪五福不假思索地列出老父亲的一大堆优点。
眼见着女儿的眼中果不其然地又燃起那束崇拜的小火苗,王佩娘嘴角抽了抽,“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得这么认真。”
真是的,明明青山也没怎么帮忙带娃,怎么这女儿这么喜欢亲近她爹?
老母亲醋性大发。
“……”纪五福。
“好吧,其实你爹严格来说也算是个好人。”王佩娘面色微赫地勉强赞同,“娘当年之所以愿意嫁给你爹,也有部分原因是相中了他的人品。”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她家里穷……人饿狠了,眼中便没有什么值得禁忌的人或物了。
纪五福又趴回王佩娘的肚子上,静静聆听。
“那时候,你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们纪家呀,虽出身卑微但历代先人都是不惧生死之徒。人都会死,但求死得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若此时纪五福再次抬起头来便会发现,王佩娘眼中的那束火光,与她眼中的如出一辙。
而此时,在房门外偷听了半天的纪青山抹了抹眼泪,蹑手蹑脚地离开。
“真是的,这么晚了哪还有酱油卖。”
有妻有女如此,他纪青山就算是立马死去,又有何惜?
他离开得早,没有听到后面的王佩娘又接着往下道:“但其实啊你不知道,你爹他这人怕老鼠,哈哈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怕老鼠,真是笑死老娘了……咳咳,福伢,总之娘是想说,人啊,都没有完美的人……”
翌日,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纪五福仍是穿着一身红衣,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出门前王佩娘再次将她拦下,“你真的不是害了相思病?”
纪五福默了默,“娘,你想说些什么?”
“其实没有心上人也好。”王佩娘替她理了理领子,抚平领子上的小皱褶,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等我们去了东离,无人知道你也曾拾骨寻骨,到时必定能寻得一户好人家……”
“娘。”她抱住娘亲暖暖的身子,“你和爹永远是最重要的。”
“傻丫头,以后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就是丈夫和孩子最重要啦。快去吧,你不是要上街买东西?”王佩娘嗔道。
“嗯,娘我很快回来,你煲好汤等我。”她有些不舍地再次搂了搂娘,疾步出了门。
我们纪家呀,虽出身卑微但历代先人都是不惧生死之徒。人都会死,但求死得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与其余生后悔,不如眼下尽力。
今日,她要去见李小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