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华说完,顺手抚了抚额角边那块红色的胎记。其实她长得不算难看,双眼大而明亮,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有些微微翘起,但那块印记狂傲的占踞着小半张脸,叫人很难留意到她原本的姿色。
打从小,为了这方胎记,她不知吃过多少苦头,捱过多少讥笑,可以说,它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大恨。
回春直直地盯着那方胎记看了好半天,摇摇头,面带遗憾地说道:“用人世的办法只怕行不通?”
“不用人世的法子?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眼中因为慌乱而异样的一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冥界里不是住着众多神明吗?也许可以求一求他们。”
封华乐开,摇摇头,“算了吧,我区区一介生魂,就算真遇上那些神明,他们又凭什么要帮我实现呢?”
回春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很在意这块胎记吗?”
封华摇摇头,“小时候是,如今倒还好。可就像是一个人老是穿同一件衣裳,总有一天会感觉腻的,我就是想要看看若除去这块胎记,到底能变成啥样?说不定还能摇身一变,倾国倾城呢。”
回春微然一笑,哄她道:“何必呢,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封华也笑开,“到底是郎中,可真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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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回春的摊子上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回家时,封华几乎一路小跑。
路过必经的绯玉斋前,因着严繁雨将鬼王车撵停靠在路上,足足占掉了半条街,封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挤进人群里,耐心的低头通过,才避开了与他照面的可能。
奇怪这绯玉斋可是专门经营女子佩戴的金玉首饰的地方,他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儿做什么?
边跑边想,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药庐。
才踏进门,便看见碧烟娇娇弱弱地坐在诊案前,而娘亲手里头拿着一方膏药,正在油灯上面烤,薰得满堂都是药香。
“碧烟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封华走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只觉着几日没见,她好像憔悴了不少,便又关怀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吗?”
碧烟姑娘转了转右手的手腕,讪讪地答她:“最近针线活做多了,手疼得厉害,日积月累,又迟迟不能消肿,竟连细线都捻不住了,实在没法子,只好过来叨扰封姨了。你呢?又出去送药了?”
她尴尬的抓了抓脸,“嗯,顺便还到街市上逛了一圈。”
娘亲若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
“你可好久没去我店里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哪里的话,你这样周全的一个人,我怎会不高兴你呢?只是最近鬼王大人时常去你那儿,我和他互相不顺眼,还是少见面为妙。”
碧烟微然一笑,鬓边平添几抹羞惭,低下脸去,声音柔弱地说:“下月初八便是严老夫人的生辰,他怕我来不及,这才时常前来过问进展。”
“手都绣肿了,值得吗?”
碧烟笑说:“这有什么法子?我总要营生的嘛。”
“你别老是瞎跑。”娘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