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是成心不让我们过下去了啊。”
“你们几个不是去村外找水了,怎么什么都没挑来?”
“别提了,才走到一半早点出去的叶老四就跑来告诉我们十里外的潭子都枯了。”
“这可怎么是好,这没水别说庄稼就连我们也要活不了啊!”
“陈家那几个年轻的不是跑去城里求助了,朝廷的救灾粮要不了多久吧?”
“你可别提陈家那几个没出息的,才刚到人家四季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没几天银子就花光了,落魄的像个乞丐似的灰溜溜又回来了,连知县大人都没见着。”
“这……那村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村长带着几个姑子在祭坛求雨呢,咱啊只能等老天爷发话了。”
九歌难得对别人的话有了些兴趣,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天空,红日当空没有丝毫下雨的征兆。
“老三你要撑住啊,快吃点馍饼。”
“阿妈,哥哥不行了!”
“水来了,水来了。”妇人捧着一小滩浑黄的水小心翼翼的过来生怕洒了一星半点,“客儿快醒醒。”
“哥,哥!”另一个稍小的孩子晃了晃那个枯瘦的男子几下,见他没动静紧张的哭了出来,“你怎么了,哥你说话啊……”
“满儿,走吧。”妇人摇了摇头把水给了他,“替客儿喝了吧。”
“阿妈……”
“萧嫂。”几个村民聚了过来看着已经咽气的孩子叹了口气,“还是没几个娃娃能熬下来的。”
“家里吃的已经不多了,再过几天恐怕几个大的也要没了。”妇人眼下的褶皱很重,想必为这些孩子操碎了心。
“怎么不见童生?”
“那孩子跟老牛去做工了,说是能换些吃的来。”
“这孩子倒懂事。”
“什么懂事不懂事的,就是跟着当家的出去瞎跑罢了。”
“萧嫂,童生那孩子虽然古怪了点,我瞧着倒是个好孩子。”
萧嫂拉着客儿的手走了几步皱着眉头不愿再提另一个孩子的事,在她看来他就像怪胎似的惹人厌,甚至令人害怕。
“他哪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个从擎山爬下来的怪物。”萧嫂背对着村民双肩颤抖的说道,“从他出生起村里就坏事连连,一定是老天震怒!”
“萧嫂你别这样讲,那孩子上山不也是为了你们一家子。”一个年轻人站出来,他是那天和几个村民一起上山找人的其中一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但在他看来并没有萧嫂说得这么严重。
“狗子,你不会懂我看到他满身是血,拎着半截狼头和扒了一半皮毛的兔子喊我娘时我的心情……”说着说着萧嫂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在回忆一个骇人的场景,“你知道他那张笑容让我做了多少次噩梦吗?从那天起,我一次都不敢看他,不敢直视他的笑容!”
“萧嫂……”
“说起那事,我也吓得不轻,应该说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吧?”另一个年轻人幽幽说起了他们口中的骇事,“刚闹饥荒的那会儿真是有啥吃啥,就连树根种子都给啃完了,要不是走投无路,咱兄弟几个也不会计划上擎山打猎,说起来童生那孩子许是受了我们的影响。”
擎山是河西村外的一座独山,在一片平原地带耸立着这样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型山峦实在有些扎眼,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河西村却是个例外。
这座山峦是村民口耳相传的禁地,从小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的娃娃们,那是座不能去的吃人的鬼山,大人还常会用“不听话把你们丢擎山去”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传说擎山上住着一位讨厌人类的山神,山上的所有动物都长着狼的眼睛鹰的爪子,它们捕食所有冒险进入山林的人类,曾有几个村民不信邪闯进去,几天几夜都没出来最后尸骨也没找到,也因为这样,河西村的村民更加相信老一辈人的话。
这次的干旱持续了大半年,饥荒让这座村庄进入了恐慌,为了生存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就连树枝树叶也被摘去烹煮,但最终还是熬不下去了。一大半的人没能熬到老天宽宥,在干旱和饥饿中香消玉殒,特别是年幼的孩子更受不住挨饿或死或病,没几个能坚持下来。
“不行了,田里一点庄稼也种不出来,能吃的都吃光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只能扒黄泥吃了!”
“要不咱去猎些野味回来吧,听人说山上一直有一潭泉,从来不会干涸,我们还能带些水来,也不用全村人守着一口井了。”
“你是说去擎山打猎?你疯了!那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去的地方?”
“要么上去被山神老爷子吃了,要么在这里饿死,左右是个死倒不如豁出去拼一把!”狗子捏着手里的铁铲正色道,显然是做好了一切打算。
“说的也是,回去我跟家里的商量商量,说不定能和你做个伴。”
“成,有消息了记得通知我。”
“行,咱先回去了。”
他们的闲谈被蹲在一边挖土的孩子听得清清楚楚,孩子停下手里的动作边思考边把刚挖出的树根往嘴里塞,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又期待的光芒。
童生回到家里把挖出的东西给几个兄长分了分,留了个大块的干巴巴的红薯给父亲,一个比他年龄看起来还小上一些咽了口唾沫就把手往红薯上送,被他一把拍开了,“这是给爹的。”
“童生,你又欺负客儿。”萧嫂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指责道,把红薯掰了一半给了客儿,“吃吧。”
“耶。”客儿兴奋的喊了一声连皮也没拔狼吞虎咽了一番。乐看l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