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是皇城最热闹的集市,醉香楼就开在几条交错的街道边,足足占据了三两个普通酒家的面积。
还未入夜,醉香楼原本应该关门谢客,让那些姑娘们养精蓄锐,以便夜晚的持久战,但今日,杨欣想休息也没空休息。
自家的头牌歌姬突然没了影子,就连她的卖身契也是不翼而飞,全皇城的捕快都被她用重金请来也无济于事,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不只是杨欣,但凡知道天巧儿姿色和歌舞的人都要叹气,恐怕是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致了。
不过还是会有一二听出风声的人议论昨晚的事,“我听说是杨妈妈让天巧儿陪客,这才闹出的事。”
“我也听说了,不过这小娘们也真厉害,这都能被她偷跑出来,这么多捕快都没找着。”
“这找着了也没用啊,不是说卖身契也丢了吗?死无对证了啊。”
“也是,可惜了,原本今晚还想去醉香楼坐坐的。”
“你还想去坐坐?我听说不只是天巧儿,醉乡楼里可还死了两个人呢。”
“啊?难道天巧儿是被掳走的?”
“我就是这么猜着,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
九歌自然不是来听闲话的,她和白只是恰好路过,两人的目的地是位于皇城北市口的姜府。
不过向来喜欢热闹的白对什么事都是兴致勃勃,对着人群探头探脑,像只偷听情报的老鼠。九歌早就习惯了白这幅模样,也不阻止,由着她随意闹腾在人群中东跑跑,西看看。
白也不是瞎凑热闹,过去看了看情况便回来了,“小姐,杨欣的确有些手段,就连官府的人也能呼来喝去的,文家小姐还是要早些送走才是。”
“她不会在我们那久住。”九歌简单回应。
白不看热闹了,两人的步子自然也快了起来,姜府偌大的门面在两人转过一道岔路后便能远远看见了。
这里的摊位少了许多,大抵是被姜家驱赶的,两人径直向姜府大门而去,两侧各一个的司阍怔了怔,看清来人的模样,赶忙让出了一条路。
两人害怕的不是九歌,而是她身后的白。
“九斋主,欢迎欢迎。”司阍低头顺眼憨笑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他还特意向白打了声招呼,“哟,白姑娘,快请快请。”
“请请请。”另一位司阍也是对白殷情的很,“我给两位带路啊。”
白瞟了他们俩一眼,简单应道,“嗯。”
两人有这样的态度还要从两年前说起,恐怕自那日之后,白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印在两人脑海中,让他们两人终身难忘。
那日九歌受托来此办事,也不知是不是姜员外没通知到位,两位司阍竟然死活不让她们两人进门。
白自然是护着九歌说话,四人僵持了许久白也开始不耐烦起来,虽说塞点银子或许就能解决的事,白却越看两人越气,便和他们较上了劲。
那两位司阍也不知是不是平日太闲,闷得慌,也和白抬起了杠,三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谁也不让着谁,九歌也懒得阻止。
怎料司阍们把矛头指向了九歌,对她句句带刺,白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底线,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怎么开她玩笑都可以,只要以涉及九歌,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冷目一眯,柔软纤细却手劲十足的双手捏上两人的胳膊,手腕一拧,只听得“咯噔”一下,两人便是惨叫连连。
郎中请来时只说是肩胛骨脱臼外加髋骨受损,只能吃了药好好养着。白也算下手轻的,否则两人怕是要半臂一辈子。
两人几乎是半个月生活不能自理,也亏得白这么一闹,之后九歌进出姜府都是一路畅通,外加两位忠心小弟左右护法。
“两位请,小的们便先回去了。”一位司阍低着头,眼睛却是向上吊的,一直观察白的反应。
见她没有允许,两边便乖乖在一边等着,白这才道,“噢,去吧去吧。”
“是是是。”
被司阍“夹道欢迎”带进门,正巧和得到消息过来的姜员外碰了个正着,他赶忙拱手,一边笑脸相迎,满满的皱纹堆在眼角,是说不出的辛劳,“九斋主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九某不请自来,还望姜员外海涵。”
“哪里哪里,斋主请坐。”姜福抬手笔了个“请”的手势,另外向后头等待的人点头示意,两位端着茶盏的侍女便来了。
九歌也算姜府的常客,姜福与青云的交情不错,听青云说姜福的祖父曾是他的知己,从那时起他便有意关照这一家人。
既然是青云的故交,九歌也只能爱屋及乌,即便她对眼前这个满脸褶子的人没什么好感。
“这次来,是特意恭喜姜员外心愿必可达成。”九歌喝了一口茶幽幽道,能让她特意来此,自然另有原因。
还是白了解自家小姐,能让这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窝在枕榻上的小姐出来走动的,也唯有这些难得的好茶了。
白闻了闻,是福寿金花的香气,这可是连皇宫内也会格外珍视的名茶,能用这茶待客的人,放眼皇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九斋主所说的心愿……”姜福有些疑惑,那毕竟是两年前的托付,只是愣了片刻,他便恍然道,“果真?小女今年已到入宫的年纪,原以为无望,幸得斋主垂帘!”
九歌贪恋茶香又息了一口,才放下杯盏,也不回应只是靠在椅背上休憩。我爱搜读网520su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