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泪痕,她本就爬满皱纹的脸颊变得愈发沧桑,狼狈的乱发上还插着几根破碎的木屑,打满布丁的衣服肮脏又凌乱。
九歌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的回答,语气没有任何感情,“银钱本是世人最无用之物。”
妇人抬头看着她嘴角的一抹微笑不仅没有感觉到暖意,反而多了一丝不安和惶恐。
九歌冰冷如同死人般的眼睛还在注视着她,继续说道,“你的命也是一样。我是个商人,无利可求为何出手?”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妇人挣扎着站起向她扑去。
就在她要接近九歌的时候,白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拦在了她的身前,一把抓住了想要侵犯九歌权威的妇人的手,将她拦在一尺外。
“什么活菩萨,什么仙人降世,我呸!不过是些没人性的冷血孽畜!”
妇人挣扎了许久也没能挣脱便放弃了,又开始冲着九歌大骂,全屋子的人都看着一个人歇斯底里的骂,一个人处变不惊的挨骂,谁也没敢上前插话。
但白的脸色一直不大好,若不是碍着九歌的面子,她现在的怒气定能把妇人的手腕掰断。
或许是骂不还口太无趣,又或许是她实在没有力气继续争吵,妇人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
待到完全安静,九歌终于开口,像是对所有人说道,话带讽刺,“我北云斋不是善堂,天明寺佛祖行善天下,定能为诸位分忧。”
她的语气始终淡淡的,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和无可挑剔的容貌,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天狼说的没错,她的笑容很假,为了笑而笑。
“来人,送客。”
家仆在白目光的示意下送走了妇人,即便出了这样的状况,等待的人还是只增不减,毕竟这天下的破事多得数不清。与其祭拜根本无法见面的神佛,不如在这里碰碰运气的好。
九歌破天荒不在中庭躲懒,她并不想回去,没来由的抗拒那个扰乱她心绪的人,比起回去见到天狼,被他责难,她更想在这里闲到发霉。
内客厅内的气氛静得诡异,青云偶尔会在听情况的时候偷瞄白两眼,又冲九歌眨眨眼,意思是,“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白摊摊手,意思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青云的心思都在九歌身上,一波波形形色色的人进来说事,他也浑不在意,简单听了内容和报酬就下达了逐客令,这一天下来接见的人数比平日多上许多。
房门再次打开,和风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缕浓郁的香味,她身着华服,头上的配饰也极其华丽,即便浓妆艳抹也没有令人生恶,眉眼处透露的娇羞反倒更遭人怜爱。
女子娇羞的摸了摸头发,用眼角挑逗青云,嘴角不深不浅的一抹笑配上妖艳的红唇勾人心弦,“小女子,醉香楼的头牌天巧儿,这厢有礼了。”
“请坐。”青云微微点头回礼,平静自若,莞尔一笑温柔得体。
对于这个丝毫没有欣赏自己美貌的男子,天巧儿来了兴致,妖娆的抚在桌面上,挣着下巴眨巴她的眉眼,“先生好雅兴。”
青云停笔抬头正巧与她双目相对,不得不说她的容色的确堪称极品,见他有了反应,天巧儿便轻柔的走去依在椅背的扶手上,嫣然一笑。
“姑娘若喜欢,在下可以将这把玫瑰椅让与姑娘坐。”青云起身时还特意按住椅背,免得椅子因为重心不稳向天巧儿偏倒过去。
“请。”有礼数的拒绝也是一名雅士的必修课,青云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她这一次算是找错人了。
在男女情爱上吃了闭门羹,天巧儿有些不悦,但瞥见暗暗偷笑的白的容色,心中也有了一丝平衡,看来这男子身边不缺容色倾城的人,也难怪会如此镇定自若。
“姑娘所求何事?”
“寻人。”
青云抬了抬眼,见她似有话未完,便继续聆听,“他是小女子的客人,三月前忽然消失无踪,怎么也寻不到,我们这些女子本最忌讳的便是爱,我却犯了这忌讳,若寻到那人,还需你们帮我脱身。这些年小女子积攒的家当不少,我瞧着北云斋表面风光,里头却实在简单,这些银两足够买下一处府邸了,还望先生不嫌弃。”
天巧儿抛出的诱惑并不吸引人,青云只是淡淡问道,“既有足有的银两,何须北云斋出手助你脱身?”
“杨妈妈怎会放过我这棵摇钱树,我无权无势,放眼整个青兰,也唯有北云斋可能祝我一臂之力。”
青云下意识往身边看去,九歌正无所事事翻弄闲书,事不关己的模样青云是又气又好笑,难得出来一遭,北云斋的主人在这,还需要自己替她做主,该说什么呢,只能纵她偷懒了,自家小姐不就是被自己和白宠成这幅懒样的吗。
“姑娘若无其他报酬,只能另请高明了。”青云道。
“这些家当可是我的身家性命,都已托付给你,你们还想要什么?”天巧儿起身扬起一阵香风。
“身家性命?”这句话让一向不问世事的九歌来了兴致,天巧儿华服的边角从她的视线中一闪而过,放下书卷下意识的抬头与她笑脸相迎,“既然你提了,那便那你的身家性命来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