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知未?”黑斗篷女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挡住她的自然是冀知未。
知未姐同样一身黑色斗篷,扭头问我,“没事吧?”
“没事。”
知未姐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话的工夫,黑斗篷女子已经冲了过来。知未姐收敛心神,转而去跟黑斗篷女子过招。两个黑斗篷纠缠在了一起,在白茫茫的一片里格外显眼。
我怔怔地望着这两只黑斗篷。
“你还好吗?”旁边有个声音响起。
我扭头去看,正好对上越疏桐担心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让你不要出门吗?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越疏桐拉着我上下打量,确定没事之后,怒气冲冲地问我。
“可是,那个女人,拿我爸妈布局。我知道是陷阱,却也不得不去。”我小心翼翼地拽住越疏桐的袖子,“不是故意食言的。”
“要不是我和汲汲堂的店主联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越疏桐冷哼着说。
“联手?”我捕捉到其中的关键字,“知未姐来救我是因为她有那个能力,我是亲眼见过的。可是你…?”
越疏桐意识到自己失言,只是掩饰道,“我就猜到你会入套,就提前去找了你们隔壁的店主。”
“那你是怎么知道腊月初八是我的大限的?”有一个猜想在我的心里喷涌欲出,我真的太想说出来了,于是我不再犹疑,“你该不会就是…”
越疏桐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既不想让我说出来,却又很期待。
就在我即将要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缕血丝从越疏桐的嘴边溢出来,他的身子显见着歪了歪,被我一把扶住。
“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越疏桐的嘴唇被血染得更红了,微微翕动,“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呢?”我的手牢牢地钳着他,“你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要救我吗?”
“是啊。”就算是很痛苦,越疏桐还是舒展着眉,轻笑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恩哦,不能忘恩负义。”
“不要说了。”我半抱着他蹲坐下来,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腿上。“歇会儿,只需要一会儿,等知未姐跟那个黑斗篷打完,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嗯。”越疏桐面庞上是迷离的神情,半闭着眼睛,很倦怠。“别乱动,我睡会儿。”
“别睡别睡。”我轻轻地说。
“陈也奚,你想什么呢。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越疏桐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还没有要死的地步。”
我摸摸鼻子,悻悻地说,“哦。”
越疏桐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莫名地很乖巧,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精致好看的一张脸就这样靠在我的腿上。
远处,两个黑斗篷还在缠斗。我想着刚刚黑斗篷女人说的话,望着知未姐的背影,百感交集。
冀知未,就是前世的元清殊。所以,她带着那么多的字画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她是为了找她多年前的好友,也就是我才来的。
前世的元溪自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在守护自己的好姐妹,却殊不知就因为这个选择使得自己的好姐妹一直在寻找转世、一直在身边守护后世的自己。
一切都在隐隐中自有定数。
我低头看看越疏桐,忽然发现他素白的脸上滴了几点血迹。那是什么?我抬手想要抹掉,手上一凉,自己的手上也滴了几滴血迹。
难道是…?
我怔怔地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有液体一样的东西从眼睛里面流出来,还有什么从鼻子里涌出来,嘴边也溢出了什么东西。
手上全是红色的血。
现在我的脸上恐怕是血红一片吧。
流出来的血让我的脸颊发痒,禁不住想笑。
打斗声戛然而止,黑斗篷女子不知所踪,只余知未姐停在原地。她舒了一口气,扭头看我们两个,眼中全是讶异的神色。
我的怀里倒着嘴边流血、闭着眼睛的越疏桐,更惊悚的是我,脸上满是鲜血,嘴边还是一丝微笑。
“溪儿。”知未姐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沉痛和探寻的语气。
我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倒下,闭上了眼睛。
这日是腊月初八,腊八节,是我每一世的大限,从无例外。
这次难道也是吗?
风中隐隐有一首曲子传来。
好像是长相思的调子欸。
我最后这样想着,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