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一步说,“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那个孩子跟陈冰有什么仇怨,故意诬陷?”
汲汲堂通明的灯火里,知未姐的眉目被映照得分外明艳,她看着我,“有这个可能。”
*
我又做梦了。
仿佛是在御书房里。
我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应该是感冒了,手按在太阳穴上,顺便撑着自己往下坠的头。眼睛往自己的身上看,又是一身古代的衣服。这次是一身月白色的百褶裙,外面是雪青色的褙子。冰凉的流苏坠子一下一下地触着额头。
“明宁郡主,你来回答一下。”
穿着官服的大学士模样的人看着我说。
我并没有意识到他在叫我,但是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因为头重脚轻,不禁一个踉跄。
一只冰凉的手克制有礼地扶住我。
我正要说“谢谢”,却看到了手的主人,不禁噤声。
还是越疏桐。准确地说,还是长着一张与越疏桐一样的脸。
“先生,郡主身体有恙,不如由又深代答。”他说。
又是林又深。
大学士点点头。
我就顺势坐了下去。
“红豆,意指相思。诸如王维的‘红豆生南国’,再如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还有就是温庭筠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都是红豆代指相思的例子。”少年的话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温柔。
不属于我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
那是柳絮飘飞的那天,他送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
我揭开盒盖,里面是一对米珠大小的耳环,艳红似血,圆润如珠。
“这是什么?”
“我送给你的耳环啊。”
“我知道这是耳环。我是问这是什么做的?”我的手拈起其中一只,带着些许温热,很硬。
“红豆做的。怎么样?”
“很有新意。我很喜欢。”
在莫名地汹涌而出的惊喜与感动中,我看到了送我红豆耳环的那个人,一双狐狸眼里没有狡黠,满满都是温柔与欢喜。
原来这样一个骄傲到极致的人,也可以温柔到骨子里。
红豆,意指相思。昏昏沉沉的我脑子一片浆糊,却能听清楚这句话。原来,送的那对耳环,是要说这个意思啊。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
*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种梦境是真的很唯美,却也真的很让人沮丧。
梦里的林又深,多么温柔。现实里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越疏桐,又是多么地让人无趣又火大。
悻悻地爬起来,洗漱收拾一番,无精打采地背着书包去学校。
到了班里,刚坐下来,就被安茜拍了一下。
“哎哟。”我惊叫,“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安茜凑过来,偷偷地说,“我听隔壁班的说,有人要搞你。”
“我?我有什么可搞的?”
“因为你同桌啊。”安茜瞥了一眼越疏桐的空座位,“你同桌那么傲气的性子,断然拒绝了多少小姑娘,却独独对你不一样。”
“对我不一样吗?”我对这种言论很是无语,“怎么就对我不一样了?他不对谁都是那副怼天怼地的样子吗?”
“不一样。对你还能怼得起来,对别人直接是一眼都不看,就当空气了。”
“他不是对你们都怼吗?”
“那是对跟你熟的人。你没发现吗?他能够多看一眼的人都是和你很熟的人,以你为圆心社交。”安茜比划着说。
“是吗?”
“他对不熟的人都是直接把人家当空气,冷漠对待,对言辞很吝啬。”
“是吗?”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串问号。
“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觉得越疏桐对你很不一样吗?他刚来就点名要跟你当同桌,每天跟你说的话比得上他跟别的人说一年的话。”安茜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说。
“安茜呀,我们不能跟别人一样八卦,我们应该好好学习。”我想起昨天知未姐拍我的头的模样,有样学样地拍拍安茜的头。
“你不害怕别人搞你吗?”
“小孩子把戏,很无聊。”我对此不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