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乐司内无其他繁文缛节,倒有一个规矩不动如山:凡是世乐司人所诞下的长子必须进世乐司。
日前后宫为皇后不识大体之事弄得人心惶惶,尚宫夫人崔氏与师氏为整顿规矩,免于宫娥女官犯错,对她们的言行举止拘束颇多。故而今个儿良妃询问云恒婚配之事被陛下斥责这一传闻瞬间闹得沸沸扬扬。
世乐司书房内。
云见支颐着,囫囵翻了翻手中的兵书复而问一旁的云狄:“世乐司内有如此规矩,若是司内人珠帘合璧,是否算是喜上加喜?”
云狄自山西货币造假一案逮捕几个犯人进城后停留在世乐司算是休息一段时日。
此时他正拿着锦帕一寸一寸,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圆月刀,听见云见疑问倒是停了下来。
“确实是阿。从前先帝还想着撮合师姐和师兄呢。”
云见瞬时坐正身子,拉着云狄的手连忙问道:“尔后呢?我怎不知此事?师傅和师伯?”
温昶庸手里掐着《元渊兵册》的书脊,边走边读。
踏进书房时,恰好听见云狄悠悠说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罢。师傅并无表态,倒是师姐和师兄那一段时日一直奔波四处,一年内倒是破了几桩小小大大的案子,尔后师姐回京时向先帝回绝了。”
温昶庸无可奈何,只听云见又问:“那可算是师傅拒绝师伯了?”
温昶庸皱眉,踏入他们的视线。他先是对着云狄呵斥道:“怎得和阿见说这些?”
再对云见解释:“我与你师傅那可是铁骨铮铮的兄妹情。”
但见两人置若罔闻,他横眉冷对,提步匆忙而去。云见与云狄面面相觑,终是耸一耸肩各自忙碌去了。
暮色四合时分,苍穹忽然下起大雪来。已接近冬末,早些天也只是断断续续地下着雪沫。
转眼已过一月。
李琅琊感念皇后体贴之情,晚上于凤栖宫设宴,静白阁免去侍奉得以休息。
云恒自书柜寻书翻阅,一览全是兵书的架子却在间隙里藏了话本。她蹙眉,思忖着左右是云见之喜好,十有八九是她藏的。
鬼使神差地,她将话本子拎了出来。盘腿座于蒲团,她将话本放于茶几上,一手翻阅,一手支颐,闲闲翻阅着。身旁是骤寒天气,入眼是绵绵情话。她只觉心下莫名烦躁,将话本阖上,换上世家游记。
游记第一章便是南山之景。
几年前她调查淮南郡守一案时,有幸路过,山光迤逦,白云绕顶,落英缤纷。似有遗世独立,忘怀所有的仙力,能让人洗去一切俗世杂念。她摇摇首,正要翻过此页,却闻外面传来一阵匆忙而来的脚步声。
云恒理了理衣裳,站起,绕过茶几走去。
门被推开,宛童红着一双眼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见云恒立在厅中,立刻跪下去朝她叩头:“姑姑救命。”
殿外长廊,宛童领着云恒去往紫苏房里的时候,口齿模糊地朝她说紫苏因傅司正责罚其他宫娥女官手段之残忍被吓得病了过去。紫苏天生胆小怯懦,加之前几日她们曾偷偷溜去畅春园观赏曲子,生怕被傅司正发现责罚,忧思甚重导致感染风寒。
“傅司正命女官一杖一杖地打下去,那些宫娥的宫服很快便有血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