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受惊早产,后又寒气入体,加上早年跟着奕鸿渊上战场受伤落下的病根,这回生下女儿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用药吊着命,基本没再起来过。两年后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奕将军抱着爱妻遗体枯坐了一夜,从未有此刻这么心痛过,第二日头发便白了个半。
郑氏的灵位前,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跪坐在旁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来来往往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满是好奇懵懂,拉了拉面前跪着的少年小声道,“哥哥,娘亲睡着了吗?”
少年侧过头看了一眼,摸了摸她的头,没出声。
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奕鸿渊赶忙领着众人前来接驾,将军府上下跪了一地。
门外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看到皇帝陛下的御撵纷纷下跪叩见陛下万岁。
得知奕将军痛失所爱伤心欲绝,皇帝陛下便亲临慰问。
“陛下真是体恤臣子的明君!”
随行的还有睿亲王殿下。
景帝上位后这几年上哪都带着这位异母弟弟,可见睿亲王真的很是深得圣宠。
如此善待先皇嫡子,可不是心胸宽广,盛世明君。
景帝上前亲自扶起奕将军道:“爱卿平身吧,今日朕是来吊唁的,不必在意虚礼。”
在场的众人不少都是在朝为官的,见皇上特意出宫来这一趟,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奕郑氏虽说是一品诰命夫人,但从未有哪个宗妇过世能得陛下亲自上门的,此举足可见奕将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毕竟皇上早年曾经被奕将军夫妇救过,亲厚点也无可厚非。
“斯人已逝,奕卿节哀!”景帝转身的瞬间看了眼灵台方向,眼底隐藏的一抹痛意一闪而过。
“爱卿多留意自己身体,大瑞的疆土百姓的安定以及这些个儿儿女女们可还都要靠爱卿来守护。”
奕鸿渊怔了怔,随即恢复神色,谢恩道:“臣惶恐,多谢陛下!”
睿亲王萧桓钺也上前上了一柱香。奕鸿渊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萧桓钺持香插入香炉中。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路过偏厅时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袍角,一个奶娃娃站在脚边,扬起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萧桓钺抿了抿唇,伸手“啪”地扯出衣袍转身欲走,却见奶娃娃噘起小嘴,哇的哭出声来。越哭越大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哭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萧桓钺看了小娃娃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别哭了。”
小家伙果然不哭了,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且漂亮得不像话的哥哥,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另一只手去够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丢了。”
萧桓钺低头看了看,那块乳白色小鹿儿形状的玉佩是他偶然间得到的,玉质不算好,但是造型很独特。
见那边皇上已经准备走了,便解下腰间玉佩问道:“你喜欢这个?”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点头,“丢了…娘亲…不高兴,不理青儿。”边说边噘着嘴,做不高兴状。
萧桓钺见状微弯起嘴角:“你娘留给你的玉佩弄丢了?”
小家伙一听这话作势又要哭。
“那这个送给你,别再哭了。”说着把那枚玉佩放到小娃娃手里,起身跟随御驾离去。
小少年离开的背影逆着光,清瘦挺拔如松竹般,就这么印进了小奕青的脑海里。
“让开让开,边疆急报!”一队官兵纵马飞驰而过。不知道掀了谁家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