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曾见过娃娃鱼的样子。扁头扁脑的。看上去还挺可爱。可再可爱的东西,数十倍上百倍的放大之后,那样子也会变得恐怖起来。
这条娃娃鱼……不,我拒绝用这么可爱的词汇来称呼它。虽然知道名字里的这个娃娃的来源和可爱扯不上关系,但用来称呼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总觉得很违和。
索性就称它做那东西吧。
那东西的腹部正对着我这边,所以我才能看清楚申屠之前攻击的是它的下颚,所以它爬出来以后,那颗脑袋离我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八尺左右。
离得这么近,我甚至能看到它那两只黑洞洞的鼻孔里盛着的汪绿水,和被那绿水照亮的一圈圈褶皱。
我目测了一下那一对鼻孔的大,如果能把我手中的金属棍塞进去的话,应该能让这东西狠狠的吃一些苦头吧。
只是现在不比刚才。
先前它的身体还卡在树根之中,纵使受伤发狂,破坏范围也有限。然而现在它已经从那里面挣脱,再给予它强烈的刺激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它的狂怒里安全抽身。
我以为这种情况下我会惊慌失措,我的大脑会一片空白。
以往的我,每当遇到困难的局面总会不知所措,往往要踟蹰许久,才能从焦躁和怠惰中挣脱出来,得到一些继续下去的思路和解决方法。
然而现在的我,冷静的简直不像是我自己。
是兴奋剂麻痹了我的恐惧神经吗?还是我在这些日子的坎坷经历里,把胸膛里的那颗用来承受压力的心脏磨砺得更加坚韧了?
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这种变化对眼下的我来是极为有利的,这便值得庆幸了。
如果手上拿着匕首的话,刚才趁着那东西露出肚腹的时候上去捅一下,应该能收到不错的效果吧?
看着那东西渐渐被阴影遮蔽的肚皮,我的脑子里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没等它继续演化下去,我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在这种时候想这些东西不止无用,还会动摇我的心绪。让它继续发展下去,我很可能会单方面的对申屠生出嫌隙。
这样的嫌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至少现在没樱
无能者的狂怒,记恨,乃至于所有的负面情绪,只会对他自己造成影响。
对于申屠来,现在的我就是无能者。
我不认为现在的我能对申屠造成什么伤害,我也不认为在眼下这种情况对他抱持着敌意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的,我拥有敌视他们的立场,但我没有支撑这份敌视的力量。
我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所以,即使我有一千个理由对他抱持敌意,我也会选择把它放下。我是个务实主义的成年人,拎得清轻重。
在我心里,压在我身上的三条性命比什么都重。
为了他们,我可以,也愿意低入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