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小时候我们去过草原吗，就是我还很小的时候？”柳含卿从他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来，把手里的笔放下，一时感到莫名其妙。

“草原？没去过，怎么会这么问呀？”

“我昨天午睡时梦到我去草原了，梦里我还有个妹妹，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可爱极了……有一个阿姨，梦里看不清脸，感觉像妈妈，但是又好像不是。”

“哈哈，梦由心生，你是想你妈妈了吧，那咱们周末去下溪吧。”

“好呀。”柳湘湘抱着她找的文件夹笑着离开了。

柳含卿往椅子上一靠，拿了一支烟点上。阳光斜射进窗子，打在窗下的清漆桌上。他看着桌子呆住了，往事浮上心头。

“妹妹……”

“如果你真有妹妹，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吧……”柳含卿想着，嘴角上移笑了一下。

柳含卿现在还没有忘记钟蕙兰十四年前的样子。

那时他还只是村小的一名普通教师，某天当他推开总务室的大门时，他的脑海就定格了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白衣素裙，短发齐肩，细柳娥眉，朱唇轻含；纤纤玉指点着膝上的精装书面，素纱裙摆盖住的双膝合在胸前；光脚丫踩在清漆的桌面上，没有完全脱落的指甲油还能看出原本的猩红色；一双白色凉鞋随意丢在桌边，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她坐在桌子上后伸脚随意甩出去的。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的身影投放到地面上，也投放到柳含卿眼里；窗外的微风轻撩着她的头发，也轻撩着柳含卿的心。

柳含卿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拧了一下，又重新拿了一支点上，回忆如滔滔洪水滚滚而来。十四年前的倾世女子，现在已经化为枯骨。自己曾犯下的错，这辈子都没法偿还，自己心中最美好的画面，却是自己撕碎了给自己看……柳含卿捂着自己的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转眼又是桃花飘零的时节，余宸陌站在树下，伸手捏住了一片落蕊。柳湘湘站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起伤春悲秋。

“我第一次见你，也像这样的场景。”

“对呀，我还错把你当成了慧子。”

“那今天还会把我当成慧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