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太受不了这种打击发了癫,一头撞死在羚线杆子上,下殓的时候额头上碗大的疤怎么也遮不掉,生前的姿态优雅全没了。
仅仅半年,家破人亡。
刘宏国心灰意冷,一个人来遥远的波士顿定居,每喝茶练字研究周易,日子看起来过的还行,可苏代嫣知道,有些痛一辈子都没办法治愈。
苏代嫣抬头,看着电视墙上挂着的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已经泛黄,但仍是珍宝。
苏代嫣默默地想
以后那个人也会这样记住自己吗。
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苏代嫣想给陆景然发信息,顿了顿,又把打好的字删除,按下语音凑到嘴边。
背景音是冲的炮响和春晚的音乐,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法掩饰的伤感,像在他的耳边那句话
“哥,新年快乐。”
陆景然似乎能看到那边张灯结彩的喜庆外,喧嚣庆祝的热闹中,苏代嫣拿着手机落寞的坐在一旁,人间的庆典像是与她无关,她踌躇良久按下语音,竭力保持镇静,却还是被自己出卖。
陆景然屈单腿靠着床坐在地上,看着阳光中的城市,把这句话连听了好几遍,才收藏了之后把手机放在一边。
陆景然的房间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简简单单冷冷清清。
陆青山劝了他好几回,反正苏代嫣也不在国内,回去她也不会知道,何必非要留在这个连鞭炮声都没有的地方。
何必呢?
大概是因为回去的理由也是不回去的原因,那里没有苏代嫣吧。
姑娘给他表白的时候,他差点吓得半死,“活了”两百多年,生前征战建功未成家,死后一个人生生流浪了两个世纪,遇到苏代嫣的时候,他也没机会明白什么情爱,什么是喜欢。
他承认他退缩了,也是害怕了。
所以他大手一挥,仗着她听自己的话,把她安排在看不到自己的异乡。
让苏代嫣冷静,也是让自己冷静。
整整三年,他没有看过她一次。
只是原以为只属于苏代嫣的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日夜折磨他自己。
陆景然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口,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仰着头靠床沿,闭上眼,沉默。
第四年。
他把他的姑娘狠心丢在异国度过的第四个春节。
骄阳很暖,威士忌很烈,陆景然的眼角有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