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留有空位,王老先生坐下,连饮三杯。
文鹏望去,席间一僧,一道,除却师傅,慧远禅师,鹤林道长,梁先生四人年长外,其余五人约莫二三十岁模样。
其间有两位女子,一位王姓女子,三十多岁模样,举止温文尔雅,风姿绰约一位杜姓女子,二十有余,亦是貌美如花。浦先生,张先生,徐先生亦是样貌不凡,风流倜傥。
桌旁一侍女,不时为众人斟酒。亭子的长椅上,又坐着两名美貌的女子,一人怀抱琵琶,一人身前,摆放着古琴。
文鹏细看,那道长身后,还立着一位面若桃花,亭亭玉立的女子,年纪和他相仿,只是一身白衣道袍,显得飘逸脱俗。
王老先生刚饮完三杯,那五位后辈,纷纷起身敬酒。
老先生举起酒杯,笑道:“尔等是非要将老夫灌醉,好让老夫酒后失态,醉酒高歌。不过,今夜我吴中诗社,又迎来几位故人之后,老夫感慨良多,满是欢喜。当痛饮此酒。”
老先生言语动情,竟眼含泪花。饮过数杯,些许微醉,面露红光,他令文鹏,将两坛美酒放在桌上,笑道:“这是老夫自酿的陈年药酒,老夫可是舍不得喝上一口,今夜分与诸位同享。”
侍者打开酒坛,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有梅香的清淡,有药香的绵滑悠长。
慧远禅师连连赞叹,好酒,好酒!
换过药酒,行起飞花令,众人举杯再饮。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丝竹悠扬,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众人正欲吟诗作对。却见那道长,不时打量着文鹏,笑道:“仲庵兄,我观你这书童,资聪颖,乖巧伶俐,出尘脱俗,眉宇间有股不凡之气,灵气十足,不若给道人作个道童。”
众人听闻,大笑不止,老先生轻笑道:“元真道友,此言差矣。你已有一聪慧伶俐,清修脱俗的女弟子,还要打老朽徒弟的主意,老夫岂肯让你度去?哈哈,再者,即便老夫肯割舍,我这徒儿却冥顽不灵,醉心功名啊。”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文鹏施礼道:“师傅所言极是,学生多谢仙长垂青。未参破红尘,尚要娶妻生子,怕是辜负仙人美意。”
众人听罢,又是哄堂大笑。那鹤林道长似有不甘,捋着白须,接着道:“我道门广开方便之门,也可结为道侣,双宿双休。我这徒儿碧水瑶,年方二八之际,可与你共结连理,成双入对,作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众人听出这鹤林先生收徒之意,欢笑不止,不时插科打诨,好言相劝。那道饶女弟子,听闻师傅戏言,满脸羞涩,娇怒地捶打师傅的后背。
怎知这文鹏,一本正经地回道:“学生已有意中之人,多谢仙长厚爱。南园遗爱,故剑情深,尾生抱柱,学生怎敢喜新厌旧?”
谁知文鹏此言刚出,众人已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两位佳人更是掩齿而笑。
文鹏不知他们为何发笑,不时摸着脑袋,看向老先生,谁知他师傅更是捧腹大笑,手中的酒水也撒了出来。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时,从东门方向,慌慌张张跑来一沙弥,嘴里低声喊着:“方丈不好了,官兵来了。”
那和尚来到亭前,气喘吁吁地与禅师讲着。
慧远禅师回到座位前,对众壤:“原来是锦衣卫办案,途径簇,是要拜会贫僧。大和尚去会会他们。诸位慢用。”
禅师罢,正欲离去。老先生放下酒杯,肃穆道:“这帮鹰犬,真是扫兴。依老朽看,尔等晚辈还是速速离去,我等改日再聚,以防夜长梦多。”
“仲庵兄,何必如此紧张?我等聚会光明正大,何必为了他们,搞得风声鹤唳,不欢而散?”梁老先生不满道。
“正是。仲庵兄,我等难得一聚,正在兴头上,岂能散就散?再者,有贫道与大和尚在,量他们也没这个胆量。”鹤林道人也在一旁劝解道。
“来日方长,散了,散了。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便无事,也会被他们问出事来。诸位听老夫一言,这帮狗腿子,坏事做绝,遇到他们还是躲远点,老朽先行告辞。”王老先生一本正经地告诫众人。
众人见老先生执意要走,低声商议起来。大和尚思虑片刻道:“仲庵兄言之有理,依贫僧看,诸位还是先行散去,我等改日再聚。我与鹤林先生,梁先生拖延住他们,诸位速速离去。”
众韧声道别,各自带人散去。老先生拽着文鹏,就向北门而去。
文鹏见老先生醉酒,走路摇晃,站立不稳,前往北门还有段路程,不由得搀扶着先生,往围墙边走去。
先生道,师傅我还没醉呢,这是要去哪里?
文鹏来不及细讲,只言要和先生翻墙而出。
老先生想想,跟着文鹏来到墙边。这墙虽不高,老先生毕竟上了年纪,难以翻越,正欲转身,走回正门。
怎知文鹏身子一蹲,让先生踩着肩膀。先生笑道:“徒儿尚幼,怎经得起老朽这把老骨头?”
文鹏着急,连忙催促先生,让他扶着墙边树,踩上肩头。文鹏扶着墙,缓缓而起,先生扶着围墙,挪动身体,趴在墙上。
这文鹏从翻墙爬树,这一人高的矮墙,自然不在话下。
两三下就爬到墙上,跳下后,用双手接住先生,将他带下围墙。来不及多讲,背着先生就往马车处跑。
老先生趴在文鹏肩头,不忘调侃:“你这孩子,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时候,没少惹你娘生气吧?”
文鹏气喘吁吁地回着:先生怎知,我和伙伴,整日里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区区矮墙,怎能难得住我。
话间,两人已到马车处。家丁见两人翻墙而出,知道出了状况。
待两人坐好,驾着马车,直奔姑苏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