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婶,你给我滚!”刘贵还没说完,曹莲英扬起头,用手指着刘贵骂道。
“大,回来了。”葛洪升刚一进门就说。
“事情,根生不知道吧?”葛为民静静地问道
“大,这事情我咋能给根生说,过几天听说娃要参加高考哩,可不敢扰他心”。葛鸿升极其认真地说。
还有,大,这十块你拿着。葛鸿升突然有点结巴地说道。
“啥呀,我不是有七十了吗?让你给根生,你咋能没给吗?”葛为民这是生气地拍着大腿说。
“大,我卖完牛,就去了他的学校给他,谁知今天他走的时候又偷偷塞到我的布带里,回家半路上我才发现嘛”。葛鸿升显得十分委屈。
他知道家里辛辛苦苦挣工分、拼劳动,爹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孩子遭罪。尤其是还在上学的根生。
可是,他更不敢把“棍子”的绰号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如果告诉了他,他会因对不起根生更加难受。
根生咬咬牙,始终没再多说一句话,自己一个人转身去牛棚,想去喂牛。可就是他习惯性的抬头递草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呆住了。
那头老黄牛已经被他卖了……
此时此刻的葛鸿升不知不觉地蹲在了地上,眼睛呆呆地望着牛棚,他的思绪飞溅。他仿佛看到了之前他伸手递给那头老黄牛的一把草,给老牛饮的一槽水。
他似乎又看到了,他牵着拴着老牛的牛绳,硬生生地将它拉出了家门,卖给了那个年轻人。
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到异常的疲惫。他总是在隐隐之中感觉到,那双让他早已湿润的牛眼正在不远的地方同样呆呆地看着他。
葛为民小心翼翼地从房梁上取出一块红布,吹了吹料子上的尘土,双手将一卷红布轻轻地在桌子边上摊开,颤颤地拿出那一卷钞票。他又回头看了看刚在放在床上的那张根生留下来的十元钱,缩了缩手。
沉默了一会儿,又走到床前,默默地拿起那张十元钱与那一卷钞票放在了一起。
葛为民叹了一生气,他走出屋,抬头看了看天。临近六月的中午,空中滚云,热风中弥漫着麦糠的味道。
葛为民咽了一口吐沫,直奔刘家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