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便听见咳咳的声音,原来葛为民已经从村南头挑了满满一缸水了。
“鸿升,快点起来,把绳解了,到公社集上去卖。”葛为民边说便走进葛鸿升住的泥巴西屋。“你咋个还睡哩!火烧屁股了。”
葛为民看到葛鸿升裹着被子还未起,生气的说道,大概是焦急的缘故,不知不觉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大,我不去了,要去你去。”葛鸿升在被窝里嘟囔着。
“你去不去?”葛为民激动地用手指指着被子里的葛鸿升怒气地吼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这时的葛鸿升猛地一掀开自己的被子,垂着头喊道。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个玉米面馍馍大小的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葛鸿升的脸上。
此时此刻,流动的空气像是那条平静的谷水河,变得极其安静。
只有土胚墙上的几块干硬泥巴缓缓地从表面脱落,直直地栽在地上,像是随着葛鸿升不安的心跳,诉说着此时这个二十来岁小伙子的复杂心绪。
葛为民转过身,拧了拧衣袖,叹气一声,径直向牛窝棚走去。
“书文,你下来,我给你说个事”柳玉兰对着在屋上收拾房顶的葛书文小声地说道。
“啥事?不能待会讲?”葛书文收拾着房顶平静地说。
“你先下来,下来”柳玉兰皱着眉说。
“哎,你这个人”说吧,葛书文从木梯上跳了下来。
“昨天的事,你干活听说没有?”柳玉兰边说拉着葛书文进了堂屋。
“啥事?”葛书文迷惑地说道。
“昨个,为民叔家里的牛抵了刘富才,抬回家一夜,今天明听人说,刘富才死了。”柳玉兰悄悄地对着葛书文说道。
“啥,牛抵死了人?咋不早说?”葛书文震惊地喊道。
“你小点声”柳玉兰皱着眉瞪着葛书文,指了指那屋外那一层薄薄的土墙。
“哎,书文,刘贵要讹为民叔一百块”柳玉兰伸出食指压低了语气。
“这个刘贵,上次偷生产队的面还没找他算账,仗着不讲理,胡乱欺负人。”葛书文愤愤地说着。
“书文,昨个,我送为民叔回家,给了叔二十元”柳玉兰搓着小手,斜着头,注视着葛书文,特意把给这个字加重了语气,低声说道。
“啊?玉兰,那其中可是咱们要盖房子的钱呐”。显然即使柳玉兰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于葛书文来说还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
“你看你,为民婶死的早。根生还在上高中,家里只有为民叔和鸿升在挣工分。饭都吃不饱,咱还讲什么房子?我总不能看着为民叔活活难死。”柳玉兰激动地说着。
葛书文慢慢地踱步着,然后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望了望天,平静地说“不错,玉兰,他刘贵想难人,难着哩。”
“我这就去一趟刘家湾,替为民叔讨个说法。”葛书文说罢,不等柳玉兰说话的空,便出了门。
“走,走啊,你个勥牛”葛为民说着,在门外用手拉着缰绳。
“大,还是我去吧”这只见葛鸿升站在门外,注视着这头老黄牛说道。
“给”葛为民说着将手里的牛绳放到葛鸿升的手里,便独自一人去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