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面,时一才开始注意起来整座院子的布局:墙是砖红色,在异国他乡让人眼前一亮的中国情节;院子里草木旺盛,从中间辟出一条路,用的是不规则的石头,亚麻布样的颜色;路两边,是白的红的紫的蓝的绿的五种颜色的绣球花,直接栽种在土里,连连成一片,叶子拖着花,绿油油圆乎乎的,走在路上,半个人都淹没在花中,而且在路的尽头,重重叠叠地遮掩之下,时一看见了一所被绿树围绕的小屋。
一路过去,时一不禁想起了诗仙李白的那句“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能在这样的地方推杯把盏,品花赋诗,人生一大乐事啊。只可惜,这不是自家的……还是清醒点!
跟随着成诺,时一终于见到了苏妍妍。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没有认出来。这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年纪正好红颜娇音的可爱姑娘?
成诺低沉着嗓子,眼睛盯着苏妍妍:“她这样有好几天了,我威逼利诱都想了,但是都没有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妍妍喜欢的那个人,是个有妇之夫,可这孩子,还执迷不悟,事到如今都不肯回头。说是之前听到什么风声,这家人要移民了,澳洲还是加拿大来着。她死活都要跟着,这不,就成了这样子?”成诺兀自说着,也不管当事人正在一边,在成诺看来,这里都没外人,不论说的是什么,怎不至于无法挽回。
时一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了她最好朋友的身上?苏妍妍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对她宠爱备至,但是却也让她养成了良好的品性,说她是大家闺秀一点都不为过。印象中,苏妍妍似乎没有交过男朋友,之前还说自己是她们三个中年纪最小的,上头两位姐姐都没有动静,她自然是不敢插队。但是现在,却生出这一出。男人这种生物,在女人身上还要造多少孽?
“妍妍——妍妍——”
时一轻唤着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其实也没有那个打算要安慰她。也不劝她,深陷在爱情中的人,是听不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试着去理解,陪伴在她的身边,在她的最终审判落下的时候,让她明白,还是有东西,她握在手里的。这些东西,不需要那么痛的代价,同样温暖。
时一越走越近,终于到了可以清晰看清楚苏妍妍的脸的距离。再没有之前的谨慎,时一直接就抱住了她:“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苏妍妍僵硬成一团,一动不动。时一的怀抱没有让她敞开心扉,她沉默着,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滴眼泪,她脸上的表情,是时一形容不出的倔犟和执拗。这个时候的苏妍妍,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但是眼睛里的光芒,不是死气,半睁半闭之间,是别样的有神。
这让时一更加疑惑了,难道这就是为爱情所困的眼神?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得善终的人间游戏,赔进去自己一腔真诚,倾注了无数苦心,细心经营,到最后竹篮打水。说谁能不失望绝对是假的。更何况是从来认真的那一方?苏妍妍现在的眼神是恨吗?都说爱得多深,恨就有多深。这两人,又该怎么结局呢?
时一歪着抱了苏妍妍近两个钟头,她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已经有点放不下了,背上传来的酸痛感更是让她吃不消。也就在这是,怀中的人,动了。
“时一,你不累吗?”这是两人自进门后,苏妍妍说的第一句话。
时一离开一点,揉了揉手,再捶捶肩膀:“累啊,谁叫我乐意。”时一原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是收效并不明显。
苏妍妍盯着时一的眼睛,声音冷冽:“你是来劝我的?”
“没有,我不认为你做错了。”时一实话实说。
苏妍妍苦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后来想通了,我就是错了,活该这个下场。”
一席话惊得时一差点把下巴掉地上,赶忙给兜住。不是说爱情中的人都是傻子吗?苏妍妍怎么就这么聪明?在没有人生导师的指引下,自己竟然就参悟出了这一大道,实乃我国之大幸,假以时日,必成王佐之才啊!
正当时一放纵想象力天马行空之际,苏妍妍接下来一通话就像是万王之王宙斯的雷电,霹得她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