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这个药回家记得按时抹哟,不然会痛痛的。”易安蹲在地上,温声哄着面前包着眼泪的小女孩。
“妈妈呢?你记不记得妈妈的电话?姐姐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瘪着嘴:“妈妈……妈妈在住院,爸爸不要我们了。”
易安皱眉,转而又温柔笑开:“那你带姐姐去找妈妈好不好,姐姐是医生哦。”
“好。”小女孩乖乖拉住易安的手,带着她往二楼病房走。
刚刚送完值班表给严慧后,易安本来打算去看一看顾惘的,但半路看见这个小女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她挽起女孩的裤腿想检查一下伤势,发现膝盖磕出一大块淤青,她立马把孩子抱到门诊室上了药,又细细询问她的家人。
女孩很听话,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眼泪聚在眼眶里就是不掉出来,声音糯糯的,不哭不闹,也不喊疼。
易安怕她走路膝盖疼,把人抱了起来,她很轻,易安也不觉得吃力。
顺着女孩指的路,她推开了病房的门,这是一个四人病房,右二靠窗病床上的女人一看到她们就赶紧坐了起来。
“盈盈,盈盈怎么了,快到妈妈这里来。”女人很憔悴,头发披散着,说话温声温气,看起来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易安抱着女孩走过去,放到病床边上,把大概情况跟女人说了一下。
女人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啊医生,你可真是个大好人,盈盈的药多少钱啊,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就是很普通的一支擦伤药,记得每天给盈盈擦药就行,”易安拍了拍女人的手:“你别担心,我先走了,还有工作要做。”
“哎,好,医生慢走啊。”女人没有自我介绍,易安也没有,只当是一件小事,摸了摸盈盈的头就走了。
出了病房,她隐约听见长廊另一头有争吵声。
这是医院,按理说不会有人大声喧哗,易安蹙起眉头,快步朝那边走去。
隔了三四米远,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正在唾沫四溅地冲着护士嚷嚷。
周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但无人出声,那名护士被骂得低垂脑袋面上忿忿,但也不反驳。
易安挤进人群,将护士一把拽到自己身后:“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我们护士有任何失职的地方?”
这话说的巧妙,如果护士是真的失职了,早就惊动科室其他的人了,如果只是这位先生不依不饶恶语相向,无论如何都是护士占了舆论上峰。
易安料定这位先生胡搅蛮缠是因为她还没走近就听见他吼:“凭什么给我们停药!你们医院这么不管人的死活的吗!我老婆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们把药停了是想让她死在你们医院吗!”
医院除了生死病痛让医生护士头疼,医患关系也是一大问题,有些患者家属蛮不讲道理,也死活不听解释,急了还要动手打人,被伤的医生护士大都息事宁人,也不忍再起事端,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笑的是,大多数争端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道理,患者家属死不认理,占据弱势一方使劲儿抨击医院。
“你是医生?”壮汉眯着眼睛看了看易安的胸牌:“那正好,你给我说说,凭什么给我老婆停药?她都长肿瘤了,停了药还怎么活?”
易安面上作疑惑状:“这位先生,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患者停止治疗的,”她又转头问身后的护士:“是不是家属没缴纳医疗费用啊?”
护士点了点头,开始抹眼泪:“易医生你不知道,七号房那位病人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必须马上做穿刺来进行术前准备,可是家属迟迟没来,来了又不交钱,病人和她的女儿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都是我们护士筹钱给她们母女买的饭呢,这饭我们帮着买倒没什么,但这手术费用还是得家属来啊,这位先生来了之后没去看妻子一眼,整天缠着我们让我们给他妻子用药,要我们给他妻子出钱。”
周围人听了都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易安拍了拍护士的肩,觉得她真是个可用之才:“别哭,我先问问这位先生具体情况。”
她还没开口,那壮汉反倒涨红了脸:“我不管,你们医院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老婆去死吧?”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能讲得出这种话来,易安很是敬佩:“先生,您的妻子病了,照顾她,为她支付医疗费用是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