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方知今日嘉虞王会带着府中人来,心中暗喜,道:“皇后,时家那些人,你今日邀了他们入宴?”
皇后冷笑道:“不过是些乡绅,臣妾有事当面询问才让他们来良渚,即便从前是家臣子,如今也算不上了,如何入得宫宴。”
陛下却吩咐人将时家人请来。
恰好季斐裕半路撞见时家人。
“大人,臣妇见礼。”时夫人拿眼一瞧,却不认得季斐裕。
季斐裕问道:“你们为何而来?”
来不及告诉始末缘由,陛下已经宣时家拜见。
宴会尚未开始,嘉虞王今日来得比以往都早。
时悠瞥见华服着身的时嵬,多年未见,又喜又悲,一双眼睛在她身上偷偷打量。
时夫人却脊背寒冷,手掌发冷汗。
陛下问道:“你可认得嘉虞王身边那个女子?”
时夫人道:“这却不识。此人面生。”
陛下笑了,“哦,可孤听闻,此女和四门学生员时嵬有几分相似。”
时夫人摇头,“时嵬是臣妇的儿子,九年前惨遭横祸,独留老妇我一人撑家,累我受苦,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家的孩子,这个姑娘,和我的儿子没有半分相似。”
即墨幻低声对时嵬道,“你快输了,她不认你,你说,她是不是没有认出你?”
时嵬再次问道,“若时家有一人认我,那就算我赢,是吗?”
“自然,而且,我会让时家全身而退,你看,我都能把于同救出来,更别说小小的离耳时家。”
时嵬看着凤座上的皇后,她眉间那样慈爱,时嵬觉得,她的手心,应该比母亲还暖,不会和面前这个冷眼相对的时夫人一样。
时嵬望着时夫人半日,也不见她看她一眼。
陛下笑问,“丫头,你可认识这位时夫人?”
时嵬看了看时家的人,道,“认识。”
不等众人反应,时嵬道,“母亲指望我堵住时家长辈的口,让我作她一辈子的傀儡,好使她把时家紧紧握在手中,不想我却是个女儿身”
满堂皆惊。
她继续道,“母亲只得让我扮作男儿身。想让我游学于六学,将来考取功名,可承继父亲官位。”
时悠一颗心悬在喉间,扑簌簌掉下泪来,当即拭去。
陛下亦是惊愕,竟没料到她这样就会承认,反问道:“这位时夫人说她的孩子九年前便消失了,不知已经是怎样光景,你如何一眼认出?”
“怎么认出?”时嵬笑了。
把长发盘在头上,以簪束发,束成男儿的发冠,转脸看时家人,“你们可还认得出我?”
时家众人皆惊慌,无人敢抬头看她。
哪怕是认出也不敢道一句,若她就是时嵬,那时家满门都保不住,女扮男装入六学,同男儿们一道读书,逆天下大道。
“姐姐,你也认不出我?”时嵬问时悠。
一句话没有问完,时夫人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竟然污蔑我时家家主,是何居心?”
时嵬在这一巴掌的晕眩中,渐渐晓得了,原来,她早就在多年前便被时家抛弃了,那一剑,应该要了她的命才对,这样,时家才不至于有纸包不住火的这天。
时家九人,无一人认她。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