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离沉思,“怎么说呢?我认识他,但是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连朋友也不算,是互相想要杀死对方的关系,可以说是,宿敌。”
“胡扯!”元幕嚷道。
“不信罢了。”明若离不认为他听见了什么,毕竟他和鱼敬泊两人的听力比常人更加敏锐。
其实听见了,他也不会在意,总之这些事,他都会袖手旁观。
“你说清楚,别走。”元幕撑开胳膊。
“你受伤了,最好别被季伏微看穿。”
“你管老子闲事。”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被人看见伤口吗?”明未闻若有所指。
“你知道杀了郭大人的人是谁,却没有和我们说,为何?”
明若离横眉,“你觉得是什么人可以在右学宫杀人后逃之夭夭,又是什么人可以在良渚的潜鳞馆得罪一帮博士弟子却能全身而退?”
元幕愣在沧池边,清风扫过,骨隙生凉。
“我送你到颜钟县,然后再骑马回城。”季伏微帮她收拾东西说。
“不要,我可以自己乘马车回家。”
“那就送到良渚城外?”
“不要,我不用人送。”
“为何?”
时嵬坐在他床边,撑着手仰头说,“我不喜欢离别的感觉,悲伤,孤独。”
“你是这样认为?”
“若是还下了雨,感觉像是谁哭了一样,更难受了。”
“路上的吃食,我都叫人给你装好。”
“斋长,你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
“你想问的其实是,我对谁都这样好吗?”季伏微第一次拆穿她的话音。
时嵬点点头。
“不是。”他回答。
“那?”
“嗯,只是对你一个人这样,你看见我帮元岭云收拾包袱?还是看见我给明未闻讲经义?”季伏微明白,她要的不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接近,而是他光明正大的偏爱和长久安定的陪伴。
他都明白,她太胆小懦弱,只要稍有风吹雨动,她就会惊慌失措,所以,他可以接受她站在原地,由他走到她身边。
明明都是很简单的答案,她应该都能看出来,可是她要再三询问,直到从他嘴里得到她想要的说法。
时嵬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不是在走向想要得到季伏微的那条路,而是早已在那条路上走了很远,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主张她去占有他。
这个想法出现在她脑海的那一刻,时嵬自己都吓了一跳。
路上清冷,尽管时嵬说不必他们相送,北斋二所的生员,只有明若离一人未来,他归乡心切,伯虑州又远在千里之外,昨日便已启程上路。
相比起时嵬的大包小包,明若离离开时可算是孑然一身。
大射前一日,北斋二所的四位生员尽心踩礼,却在最后一次踩礼中遭了些不堪。
时嵬本应和他们一同参礼,因为这件事,也不得不早一些离开六学归家,而明若离说家中有事,也不便去观礼,这样一来,北斋二所其实只有季伏微、元岭云、赵眉仁三人可以前往大射礼。
最后一次踩礼,大射礼的主人来到了上阳宫。
生员们排着队侍候一边,低下眼眸,无一人敢直视帝王之目,敢迎天子之威。
陛下坐在上阳宫主殿,待众人行礼。
时嵬尽量往后移动,生怕自己吸引陛下的注意,她是女扮男装来到了六学,若是被拆穿,不止小命难保,时家众人也会有杀头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