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良人且信卑职,卑职自有分寸。”白宏呈收了那枚金锭,见允诺捞出一只只其貌不扬的饺子,心道那些破了陷的绝对出自允诺之手。
临走时,允诺忽然回过头来,盯了白宏呈一会儿:“白侍卫,你当真倾心于苏苏么?”
允诺懂得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因而她总觉得白侍卫待闻人彻的眼神是极尽温柔的。
“允良人怎么这样问?”白宏呈有些慌乱,猛地低下头去。
“苏苏是个好姑娘,我不希望他人辜负她。”允诺笑了,对着白宏呈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后来白侍卫将允诺与自己的交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安,看着一旁笑弯了眉眼的男子,白宏呈反着白眼将那枚金锭丢给了他。
当天下午允诺见到许久未见的楚安。
自打上次分别,两人再没见过面,现下一看,允诺发现楚安的头发甚至更短了些。
“我怕我妹妹认不出我来了。”楚安挑了挑眉,冲允诺笑道。
允诺微微一顿,旋即也笑了。
其实再如何互打互骂的兄妹,也总是暗暗担忧牵挂着远处的亲人。
茫茫人海,温亲似港。
楚安见允诺盯着自己发呆,笑着掰了一块儿糖瓜塞进允诺口中。
“这是什么?”允诺瞬时回神,感受到口中粘牙的清甜含糊问道。
“糖瓜,粘住灶王的嘴。”楚安丢了一块进口,笑着解释道。
“灶王?”允诺没有听过,歪头问道。
楚安心道这些风俗原来还有差异呢!便搬了凳子来给允诺科普知识。
相传有位富家女儿郭丁香,曾为一位张姓男子的勤劳朴实吸引,她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嫁予张生,为此与家人大闹一场。
两人成亲后,丁香一直勤劳朴实,花一般的年纪便搭上了一双素手,陪着张生起早贪黑、康腌咸菜、不离不弃。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梦向楼心灯火归。”
世间最悲情的婚姻从不是不爱,而是这般的终相离、终相弃。张生看着身后壮大的家业,又贪图于一名为李海棠的女子姿色,毅然决然休掉了自己结发之妻。
朱颜尽变,一纸休书,莫再相顾。
可是这李海棠好吃懒做,又不懂如何持家,没过多久便败光张生所有家产。
转眼被抛弃的张生落魄到食不果腹,只得四处乞讨,勉强度日。
后来听闻有一户草庐,这间草庐的主人极为心善,但凡需要,便愿免费送上一碗热汤。
此举一出,前来白嫖之人数不胜数,其中便包括实难果腹的张生。
这日张生在草庐里喝饱了肚皮,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看了一眼那灶台旁的妇人。那女子一袭絺绤,闻声转身。
两人皆是愣住。
张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这般落魄的模样再见发妻,他满心忏悔,不管不顾地冲进一旁熊熊的灶台。
烈火缠身,终成灰烬。
传说路过的天官将此事上报给玉帝,玉帝念在张生还有羞耻悔过之心上,将他带回天庭,封为灶王。
至于他的那位发妻郭丁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噼里啪啦声中渐渐止住叫嚷与挣扎,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
她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死在眼前,无动于衷。
“一个女子,原也会这么狠心。”允诺舔了舔嘴角,忽然感觉口中的甜香有些过腻了。
“时间并不能治愈所有的东西。”楚安点点头,“她伤透了心,本身就站在悬崖边上,又能成为给谁的救赎呢?”
“……”允诺听罢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
原来人在绝望透顶的时候,竟会是这般冷漠。
“我们那都是这么过小年的,这糖瓜就是要黏住灶王的嘴,免得他回去说坏话。”楚安站了起来,临走时补充道,“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这日还有个消息乱了整个王府:王妃遇喜,天降祥瑞!
允诺支开众人,看着面前的黄仔发起了呆。
她有些不服气,自己那样承宠都没有动静,怎么王妃运气这么好。允诺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直到允诺接到两只信鸽,她才回过神来。
信鸽捎来了一张字条和一份陌生的字迹。
允诺看了一会儿便意识到这便是章丞相的字迹,连忙仿抄起来。
那张字条的意思也在允诺意料之内,横竖不要让王妃诞下王子,若是可以,最好一尸两命。
允诺边仿字边心道,三皇子人真狠啊,动不动就要将人置于死地,毫无顾忌。
次日允诺心不在焉地在与众人耍玩时,无意间打碎了一只偷来的山鸡蛋,忽然想到楚安带来的那些溏心蛋,赶忙带着众人又开始造作。
“主子,这样煮蛋煮不熟的。”苏苏蹲在一边看允诺填着蜡烛道。
“不要熟的,这样的好吃!”允诺示意苏苏尝尝,尽管苏苏百般拒绝,但终究还是被这丝滑的口感惊到了。
“这是什么啊?”苏苏拿手拭了唇下,咂咂嘴问道。
“嘿嘿,好吃吧?”允诺笑了,“创新,懂了吧?”
当夜允诺将一只溏心蛋装在了锦华食盒中,连带了一张字条放在了章纪亭住处的那个墙洞外。她亲眼看到采文将东西带回屋里这才离开。
楚安说过孕妇不可食用溏心蛋,允诺便假借章纪亭父亲的笔迹,暗示章纪亭想法子将这糖心蛋安排进王妃日常饮食中。
若能借机除掉那个孩子最好,若是做不到,允诺自有其他法子。
允诺躺在床上,长叹良久,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