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哈哈哈,少爷向来喜欢打趣老夫。”何老想起家里的小孙子就头疼,瞧瞧,自己的胡须也不剩几根了。
是了,厢房内的这位便是百草堂的少东家,皇商白家掌舵人的幺子——白景容,也是靖王正妃的嫡亲弟弟,受宠的很。为人看似冷漠,实则待人最是温和,就是身子骨孱弱了些。
“瞧何老的神情,是那日的姑娘来了吧!怕是又得了上品。”这副神情在上次向他描述那位农家女子时出现过,如今又是这般,八九不离十。
“呵呵,上品老夫也见过不少,只是这人吗,却很少见得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坐到桌前,伸手接过青瓷,微抿一口香茗,称赞道:“不愧是青顶,堪称一绝,你这手法也是越发娴熟了。”
青瓷拖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茶水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交辉相映。白景容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沉,‘娴熟吗?’轻嘲一笑,自打他六岁时第一次发病,便被父亲送往青云寺,跟着无尘大师学习,静心养性,每日除了打坐、读经史子集便是取山泉煮这青顶,此茶价格虽然不高,但辅以手法,便是一绝,想来这种日子也度过了八年之久,皆成习惯。
“这是那姑娘拿来卖的吗?”苍白的手指打开木盒,打量着里面的物什,“遗香吗,这般模样,看来时那麝自己剔下的香。”麝香分三等,眼前此香是生香,又名遗香,为上等,乃是麝入春后麝脐内急痛,用爪子剔出的香,极为难得,价同明珠。二等为脐香,捕杀获得;三等为心结香,麝遇他兽追逐,惊恐失心,狂跑跌死。抛开心看到血流出,滴在脾上,成干血块便是,不堪入药。
“不错,不过,少爷可是说错了,此物不是拿来售卖的,云姑娘可是说了,借花献佛啊,有事相求。”至于这佛吗?可不就是眼前人吗!
“咳咳~何事?”这云姑娘倒也是聪慧。
何老把云舒的难处说与白景容,还不忘哀叹小姑娘多么励志,多么善心,说得白景容都想下去结交一番。
“咳~呵呵,何老不必如此,店铺而已,便把东街的铺子给她吧,也算是承了她的情。”站起身走到窗前,轻唤:“阿云,稍后把东街铺子的地契取来,另外....”垂首,秀眉紧蹙,紧握的手松了松,“送到京城,亲手交到阿姐的手中。”递过折好的药方,望着远去的墨色身影,神色莫名。
听到何老的叹气声,白景容回神轻笑,“万一成了呢?您不也是对她赞不绝口吗,喝了那么多年汤药,也不差这一遭了。”回到座椅上,继续冲泡青顶,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升起,心亦在茶烟中渐渐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苍凉,脑海中一片空宁。
何老见他这般,微微晃头,不再言语,室内一片宁静。
一炷香的功夫,二楼再次传来响动,云舒连忙坐好,向二楼望去,只见何老手中拿着纸张似的东西。
何老看着她疑惑的小脸,不禁觉得好笑,这丫头也算是走了大运了,“喏,你这丫头,说你点儿什么好呢,给,签了你的名字,从今个起,也算是有房有铺子的大户了。”说着把手里的地契放到云舒面前,两张换了整块麝香,外加一处药方,这买卖也是划算。
额...云舒有些懵,这古人的心思你别猜哈,弯弯绕绕的,真能寻思,她就是想询问个铺子租赁,想和百草堂加深关系而已,毕竟,日后还是要来卖草药的,这少东家....除了病就剩钱了?想来也是,皇商中的龙头,金银遍地啊。此时,云舒给白景容定位为纨绔子弟,殊不知....纨绔子弟另有其人,还是那种不把家底败光不罢休的那种。
“丫头,你可别多想,少东家也是想结交你这位友人的,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寻便是。”若不是碍于男女之大防,他可真是想让两人认识认识。
唉,人家都这么说了,连带官印都印上了,她还矫情什么,接过笔墨,写下名字,看向一旁,微微一顿,‘白景容’吗,呵~承天景命啊!一个‘容’字亦雍容古雅,此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