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将这桩事说给长孙炎听时,长孙炎只是冷笑,称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的低劣手段罢了,还说,如果他不想唱了,就再也别唱了,将他们整个听风楼连根铲除,赶出都城去。
长孙炎的话,手下自然是领命照办。
那角儿是有些本事的,不少显贵与他私底下多多少少都有交情,有的恐怕还关系匪浅。手下以为这件事情办起来多少会有点棘手,哪知那角儿听闻了将军的名号,一句话也不多说,带着人搬着家当,头也不回的,就出城去了。
多日后,长孙炎在府中无所事事,摆明了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盛夏突然在这个时间来找他。这是可是自打他们存隙以来,破天荒的头一回。
长孙炎端着将军府主人的架子,坐在原处等着她。
看着盛夏面色不善地步步走近,长孙炎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倒不是在怕盛夏包藏祸心,而是许久没有与她碰面说过话了,长孙炎僵硬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脚,却怎么也都不自在。
盛夏站在他面前就居高临下地质问他,是不是他把人赶出都城去的?
盛夏的声音让他误以为他们仍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夫妻,可是她话语的实质还是立马将他脑内的绮思当头一棒敲得支离破碎。
“你这是干什么?”盛夏面上是写明了的不悦。
“我怎么了?”
盛夏看不下去他明明揣着明白,却硬是要装糊涂,“人家不过是来府上唱戏给我听,你何必赶尽杀绝,摔了人家整个戏班子苦心经营的饭碗?”
长孙炎也是气极,军营里的那股子**无赖劲儿一上来,说话就没了个分寸,他反唇相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没有点什么花花肠子?我还是太便宜他了,早知道,就该打断他的手脚,丢在你脚下,让你自己去听听他软绵绵脖子上面那颗脑袋都在肖想着你些什么!”
“够了!”
盛夏气得胸脯不断起起伏伏,厉声打断他仍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在长孙炎的记忆里,盛夏从没有在他面前如此大声地讲过话,哪怕是在北漠与他针锋相对时也没有。
两人都沉默着,等到各自心情平复了些,盛夏突然笑着道:“这段时日我想了很久。从前觉得,故事里面所说的‘门当户对’,实在是为流毒于世,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祖宗的眼光还是毒辣的。”
长孙炎又开始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了。在他心里,丞相府和将军府都是当朝重臣,是国之栋梁,怎么就不是“门当户对”了?
自己想了好久,长孙炎终于若有所悟,面目凶狠地蹙起眉来问她:“你是嫌我是个武将,不如你那个戏子懂风情了,对吧?”
面对长孙炎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盛夏绝不会再用言语火上浇油地激怒他,盛夏来时,在头脑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说完这番话,盛夏已然彻底平静,她在长孙炎面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将这一年多所受的气都从肺腑里倾吐出来。而后,盛夏像放下了加在身上的所有负担。
她扬起脸对长孙炎说:“长孙炎,我要走了,离开有你的世界。”
长孙炎对此有所警觉,立马问她是要去哪里?她笑着答回房去。
然之后,长孙炎立即加强了将军府内外的戒备,特意叮嘱管家要留意夫人的去向,不可以放她出府去。如果她趁自己外出时执意出府,一定要拖住她,等他回来。
可是,哪怕长孙炎这样做了,盛夏还是在他,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甚至那些守卫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盛夏就在人前失去了踪迹,如同是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