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区一栋秀丽的连体别墅里黑沉一片,只有二楼的一间房间还亮着灯,只是窗帘遮着光,显然主人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屋里的状况。
叶佳期咬着手指,不安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湿漉漉的发尖上还在滴水。
突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在房间响起。
她赶忙接起。
“喂?丞宇?怎么样?”
电话那头,宋丞宇站在雨后的街头,仔细查看着四周的情况。
“佳期,你确定是在这个路段发生的吗?”
“怎么了?”叶佳期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的痕迹看来也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叶佳期听到宋丞宇这么说,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根本没发生过,对!一定是这样的!
“佳期,你暂时别想这件事了,如果警察找来,我会帮你处理的。先安心地睡一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你,丞宇。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挂了电话,叶佳期的心终于能放下了。只要没有证据就好,那么自己就仍然是清白无辜的设计师。
她忍不住又想到了金栩荷。要不是为了追她,她也不至于担惊受怕。
果然遇到她就没什么好事,以前是,现在还是。她真是自己的煞星!要不是为了探听她的近况,她才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跟金栩荷有交集了,谁知造化弄人,偏偏让她们再次相遇。
本来人人都知道,荣城一高的叶佳期,是个堪比“校花”的漂亮小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家世好,天分高,也有力争上游的心气,几乎是完美的人设,更早早就被老师们嘉许为“前途无量”,同学们无论男女都对她趋之若鹜。
可是自从金栩荷来了以后,叶佳期的地位便不再如之前一样稳固。
曾几何时,老师们嘉许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更可气的是,她根本没上过专业绘画课程,竟然能够轻松画出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优秀的作品,让人实在是不能忍。
自己曾经为了学画画,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大心力,她知道吗?仅凭一个“天分高”,她就妄想能够超过自己,简直是可笑!
感受到来自金栩荷深深的威胁,叶佳期暗中观察她、留意她,甚至探查她的隐私。她决不能容忍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女生一而再再而三地超过自己!
于是不知何时起,有关金栩荷勾引老师,败坏风纪,心思肮脏,甚至做“援交”这种无耻勾当等等不堪入耳的流言在校园里不胫而走,传得飞快。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流言从哪里开始的,但是让叶佳期出乎意料的是,原来忌惮她、讨厌她的人远不止她一个。很多人开始公然欺负起金栩荷来,甚至对她群起而攻之。
金栩荷起先是不害怕的,她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但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终于有一天,她跟一群当面污蔑她的人吵架,被大家当众撕打,甚至被狼狈地逐出了校园。
金栩荷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秀美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那个平日里被她视为“姐妹”的人,正在对她的不幸遭遇幸灾乐祸。
走吧,离开吧!这里根本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贫穷,就是原罪,贫穷,就要受欺负,这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最公平的法则。
不是吗?
叶佳期想到这里,嘴角溢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黎明时分,天色微明,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飞驰在还未睡醒的马路上。
“丞宇,你快点!再快点!”
车子后座上,一个中年女人向前微微探着身子,不住催促驾驶室上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快点。
这个女人正是现今荣城最大的女装集团——启泰时装的董事长高慧仪。然而她的神色十分焦急,与之前沉稳大气的形象大相径庭,一直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此时有些凌乱,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睡衣,看起来跟一个普通中年女人没什么两样。
“婶婶,您别着急,医院说了已经脱离危险了,目前很稳定……”
“哎我怎么能不着急!他这个孩子真是快气死我了!这回等他好了,我就把他关在家里,想自己住,没门!”
高慧仪急速喘息,神情激愤。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因为忙,小时候亲自照顾他的时候少,但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呢?他如今刚刚毕业,想要自己打拼,死活不进公司,已经把她气个半死,这回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怎能害她不悬心。
宋丞宇偷偷从后视镜中看了婶婶一眼,没有答话。
自己这个婶婶,一向是铁血性格,不怎么会表达,跟堂弟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没想到听到堂弟出了事,她还是方寸大乱,表现得跟一个普通母亲没什么两样。
堂弟也是奇怪,公司给他留了位置,他偏不去,还要跟婶婶闹别扭,非要自己自立门户。不过说实话,他还是很佩服自己这位堂弟的,敢于跟婶婶叫板,起码他就没这个胆量。
宋丞宇从小父母就去世了,一直是在叔叔家寄养。虽然婶婶性格强势,但对他的关怀却是真心实意的,并没有因为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就不理会他。
而从小婶婶就特别忙,很少照顾家里,于是他和堂弟便自己照顾自己,从小一起相互扶持长大,两人的感情自是不一般。加上堂弟毕业后,无心经营家族事业,这才能保证自己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
说起来,他对自己这位堂弟,早已跟亲弟弟一般无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