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吹得枝叶乱摆,似是躲在暗处张牙舞爪的怪物。不知谁家半掩的门被吹开,门板撞击到墙壁,发出强烈的声响,引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这夜,并不平静。
村里出了人命,村里有头有脸的村民都聚在村长家中议事。老弱妇孺皆紧闭门窗,生怕自家也出事。
空无一人的巷子走来一抹纤细的身影,背上扛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很大,像一口大锅。她扛着却毫不费力,大步疾行,无声无息。随着她身体起伏,从包袱的小破洞中露出些稻草遗落在路边。她在红瓦白墙的院落外停下,助跑了几步,迅速翻上墙头。
暧昧朦胧的烛光从窗棂透出来,有两人的影子也映在了窗纸上。瘦小些的影子素手撩发,自耳后至胸前,又勾上另一个影子的脖颈。纤细的手指在颈后摩挲着,轻柔起伏如羽毛,直挠的人口干舌燥。
习惯蹲墙头的某人饶有兴味地边瞧边感叹:这脖子,挺直!这胸,挺大!这腰,挺细!这屁股,挺翘!这男人……要享福了!
另一个高大些的影子,忙按住那手,男声响起:“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捡了你的芍药绒花,特来归还!”窗纸上又出现了一朵绒花的影子,隔在两人中间。
某人“啧”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直接一点吗?
“绒花?绒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某人赞许地点点头,身子不自觉的前倾,想听得更清楚些,看得更分明些。
“你……你好看!”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
“呵……那还看它作甚?”伴随着香甜绵软的轻笑声,素手一翻,绒花落地。
某人欣喜地攥了攥拳,“干柴烈火,烧吧!”语气中强压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片刻功夫,她已把一大包袱的干稻草往院子里、墙根下撒了个干净。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一吹、一抛。明灭不定的火光划过空气,触到稻草一瞬间陡然明亮。火势借风,迅速蔓延。墙头上的洪渊笑得比火光还明艳,几个跳跃,奔向村里。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来救火呀!”
所经之处,家家户户都点亮了蜡烛。不一会儿工夫,端盆的、提桶的、挑担子的齐齐出了门。辨清了火光来源,统统赶了过去。村里连房成片,谁家起火,都有可能断送全村。
“看样儿是赤芍姑娘家走水啦!”
“不可能吧?她可是砖瓦房,不比咱们这些稻草棚子强?怎么可能起火?”
“有道理!真要是她家起火,必有蹊跷呀!”
“啧啧啧……这段时间,不太平呦!”
村中男子冲在前面救火,村中的三姑六婆端不了多少水,嘴上却没闲着。
院门没关,大伙儿冲进去正好遇上惊慌失措的二人从屋里逃出。赤芍钗发散乱,两颊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潮红,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不知是起火吓得,还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搀着她的是白术,平日的衣冠楚楚,此刻已是领口大开,腰带松散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老羊倌,老实本分大半辈子的老人哪见过如此场面,手指着他们,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你们害臊不害臊?”
说罢忙掩面别过脸去,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见的这样的!”赤芍慌忙辩解。
邻居王大娘冷哼一声,斜眼看她,“自己都扒成这样了,不是哪样的?”
赤芍大声辩白,鬓角因情绪激动而青筋暴起,“我是被人下药了,被人陷害了!”又去撕扯身旁的白术,“你快和大家说,我是身不由己的!你快说呀!”
卖豆腐的赵婆婆嫌恶地挥挥手,“你自家的屋子,谁给你下药?你和男人这么个不检点的样子,谁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