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铁面包公一样的医生面前,林依依屈服了。没办法,落人家手里了,还不是要杀要剐随人便。
严旭帮她办住院手续去了。
林依依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只是生了芝麻点的小病,她想妈了,让老妈过来看看她,顺便来旅游一遭。
但老妈哪是轻易能糊弄得了的,她吃的盐比林依依吃的饭都多。她不必动用火眼金睛就能看穿林依依的谎话连篇。
第二天凌晨6点老妈就出现在林依依病房门口了。
妈妈满头的白发比上回见时多了许多,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每一道皱纹里都是掩不住的挂念、担忧和疲惫。
那一刻林依依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妈妈一定是接了她的电话后就赶到车站,买了晚上的那趟破车,晃荡了一夜来到这的。
妈妈一把年纪了,有慢性胃病,还血压低,经常眩晕。她是最熬不得夜,禁不起颠簸的。可是知道宝贝闺女病了,她就尽了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闺女身边,一点都没考虑自己的身体。
林依依太激动了,满脑子就剩下那一句歌词“世上只有妈妈好!”
妈妈走到床边,放下包,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是不是又发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你说你啥时候才能离了娘?”
这一瞬间,记忆汹涌如潮席卷而来。林依依扑到妈妈怀里,“啥时候也离不了娘!”
童年时,她数不清自己生了多少次病,但除了打针有点痛苦之外,林依依觉得生病其实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生病了就不用去上学了,妈妈还会给她做她爱吃的香菜挂面、鸡蛋羹。基本上她提出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
这让林依依有种错觉,好像她生病是多大的功劳,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
记得她6岁时,那一年她好像得罪了满天神魔,轮番来找她晦气,让她几乎没一天好日子过。
她先是得了黄疸型肝炎,天天打针,折腾了三四个月。然后又患上了肺炎,天天打吊瓶,又折腾了三四个月。眼看快到年底了她又开始出水痘。
当时林依依长了一脸的包,妈妈为了不让她挠,防止以后落下疤毁了容,整夜整夜眼都不眨地盯着她,按着她的小爪子。
那一年妈妈的头发白了一半,那时她还不到40岁。
终于熬到林依依的水痘都消了,老妈才合上眼皮,林依依又得了流感发起高烧了。
林依依烧起来,浑身烫的跟烙铁一样,可以直接拿去熨衣服了,既省电又环保,纯天然无污染。
当时是半夜12点整,妈妈一看她这是要烧成肉干的架势,披上衣服就背着她去村里的诊所。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路灯,妈妈背着她,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崎岖的小路上。
林依依烧得有点恍惚,她趴在妈妈不算宽广但很温暖的背上,看着手电筒发出的微弱的光晕,竟然觉得很踏实,很安心,傻傻想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