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广大是真的,但遗憾也是真的。”
嘉慕奇道,“怎么说?”
绣明用下巴指了一指说书人,“听着,正要讲呢。”
“大家都知道,那兰舟先生有一位女徒弟,名字叫做霜月,是个修炼千年的女妖。
兰舟先生看她一心向道,把当年穆帝赠与他的罗衣佩赠与了霜月。这罗衣佩乃是一门神物,用之可敛气收形,就是当年得道升仙的寒山集复现也看不出她的身份。
这霜月随兰舟先生入朝几年,倾国之色不仅使见过她的人朝思暮想生了相思病,甚至还招来了当时东方的一个手段通天的大妖怪,在南朝掀起腥风血雨。
兰舟先生纵使是天纵奇才,也左支右拙。这个霜月,既不想委身贼人,又不想看苍生受苦,便于丹凤楼前自毁元神,香消玉殒,那大妖怪也悔恨交加,回到他的洞府里去,再不来人世……”
嘉慕越听越无语,“这也太狗血了吧?”
绣明不屑,“这还算狗血?还有更狗血的呢,这说书先生没有说全,我倒是在话本中看过的。”
嘉慕表示不是很想听。但绣明想说,就不管她听不听。
“你道那大妖怪为什么为了霜月废这么大周折?只因为当时霜月已经有了心上人,名字叫做满阳。
两个人情投意合,却因为人妖殊途不得不选择分手。后来霜月去东方除妖,误入那个大妖怪孤磬的妖洞,孤磬想招降她,她却奋力抵抗,可她越是不从,孤磬就越在意她,最后爱上了她,硬要把她留在洞里。
后来满月救了她出来,孤磬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醋意大起,这才一路追着两个人,造成生灵涂炭。”
艾玛,果然,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霜月死后,满阳去了哪里?”
绣明摊手,“谁知道呢。兰舟想留他,他却不愿意,孤身离开,从此再没有了他的消息。”
嘉慕盯着杯中的浅金色,“我竟然生活在这么狗血的世界里。”
绣明赞同,“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狗血,这就是人生。”
两人默契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下去,嘉慕偷瞟了一眼绣明的书,“你在看什么书呢?”
绣明举起书,目光灼灼,“《烈男传》。”
“你说什么?”嘉慕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是什么玩意儿?”
绣明正色道,“这本《烈男传》里讲述了十一位深情男子在自己妻子因为各种事情离开或者过世以后守身如玉,不再续弦的故事。”
“……”嘉慕接过来翻了翻,还真像绣明说的那样,“怎么会有这种故事在坊间流传啊?虽然现在男女平等之风越刮越烈,但是宣扬烈男不是和宣扬烈女一样是男女不平等的体现吗?这未免矫枉过正啊。说不定还会给那些本来就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以批判的机会……这种书该烧!”
绣明拍案,“嘉慕!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今天我就是想用这本书看看你的态度!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说着绣明站起身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曾绣明的挚友!”
嘉慕惊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绣明,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大姐!”
听到这里绣明面露不悦,“为啥……你个黄毛丫头……”
嘉慕遂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地说了,绣明绷着脸听完,“我好像有些后悔了。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叫我大姐!”嘉慕气势汹汹。
“你做梦去吧,”绣明脚踏上椅子,“想都不要想!”
最后两个人掰扯了半天,还是以互相叫名字告终。
“所以,你约我来这里就是听书啊!”嘉慕趴在桌子上,“这么老套的故事,我真不想听了……不如我们去瓦子里玩吧。”
绣明拒绝,“今天不行,我怕遇到熟人。”
正迷茫间,却听见茶楼里两个人大声交谈道,“……那樾山上常常有无头尸体滚下来,真是吓死人。晚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山上传来什么东西在山上跳的声音……”
嘉慕一个激灵站起来,“绣明,去除妖!”
绣明看了她半晌,“你邀请我去除妖???”
嘉慕点点头,绣明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是会除妖还要你干什么?你要除妖自己晚上消停儿滚去就得了,不要叫上我。”
说着,绣明低头看书。明明嘴上说这是本烂书,看的却比谁都起劲儿。
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却比师父还爱损人……真是惨兮兮。
又和绣明喝了一会儿茶,吃了两片红豆糕,绣明说她还有事,就告辞了。
这会儿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嘉慕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还坐在哪里,考量着等入夜了去樾山看看,解决一下大家的烦恼。正和念文聊着一些家里的事,却见几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家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大喊道,“掌柜的呢,出来!”
博士连忙去叫掌柜,不多时掌柜地走出来,陪笑,“几位大爷什么吩咐?”
家仆蛮横得紧,“你认得我是谁吧?”